关露替妹妹卧底策反汉奸李士群,却因工作需要被误认为汉奸

发布时间:2025-07-14 08:15  浏览量:1

“春天里来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上个世纪30年代,大街小巷的人们嘴里都哼着电影《十字街头》的主题曲“春天里”,却鲜有人知其作词者——关露(1907年7月14日——1982年12月5日)。

光绪三十三年六月初五(1907年7月14日)出生于山西太原的姑娘关露,原名胡寿楣,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她就和张爱玲、苏青、丁玲并称为“上海四大才女”了。

可这样一个才女,却背着“汉奸”的名号生活了半辈子,两次被关进监狱,晚年精神失常,最后服药自杀。

一代才女霎时间成了悲剧的主角,人们唏嘘不已的同时,不禁心生好奇,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就连夏衍先生都说:“解放后30年关露内心一直非常凄苦,她的死必有原因。”

她从小便聪明好学,曾以优异成绩考入南京中央大学中国文学系,在接触到新思想后,成为当时一位赫赫有名的新文化作家。

胡寿楣

上个世纪30年代,关露是被捧上云端的人物。关露除了创作之外,还翻译了高尔基的《海燕》《邓肯自传》等许多日后广为人知的优秀作品,而那首流露着健康豁达情怀的《春天里》,更为她赢得了社会底层人民的喜爱。那时的关露激情澎湃,面对日寇的侵略,她大声疾呼:“宁为祖国战斗死,不做民族未亡人!”这样的爱国诗词曾经为她赢得了“民族之妻”的称号。

从一个封建家族的小女儿成为“民族之妻”,光是回顾关露的前半生,就已经很传奇了。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关露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封建小官吏家庭,她的父亲胡元亥是满清时期的举人。

旧朝的文人一生耿介,且恪守封建礼教,胡元亥就是这类典型的“守旧派”。胡寿楣这个名字,是父亲给取的,寿是家族排行,而楣表示“生女一样可以壮门楣”,寄托着父亲的希望,可见,胡元亥虽是个封建守旧的人,却并无轻视女儿之意。胡父取名之意,后来的关露的确做到了,巾帼英雄,胜似千万男儿。

也许世人会问:关露生长在一个封建家庭中,又怎会牵涉到民族大义之中去呢?这就不得不提及关露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人物,母亲徐绣凤,一个追求自由、独立、平等的教书人。

在关露的记忆里,父亲的脾气很暴躁,父母在家总是吵架,而他们争吵的内容无非就是,母亲想要出门教书,父亲不让她抛头露面。关于自由与平等的争吵,在这个封建家庭中永不休止,但谁也没有胜谁一筹,总是两败俱伤。那时母亲总是告诉关露和妹妹:“你们想要独立和自由,就要有知识,要有知识就得念书”。

胡寿楣

小时候的关露不明白母亲所谓的“独立”和“自由”究竟是什么?但她清楚,只要好好读书,就能找到关于“独立”和“自由”的答案。一直到中学,关露和妹妹的知识都是母亲所给予的,徐绣凤女士的学问着实不浅,她曾经在大学问家张百熙家里做过家庭教师。

可惜关露十五岁那年,母亲就离开人世了,后来关露和妹妹被托付给二姨母,这位二姨母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她到处为关露找合适的人家,要把关露嫁出去。

于是,关露人生中第一次萌生了“反抗”意识,其实那时她只是不想结婚,就想学习,多年之后自己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反抗”。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关露求学这件事,连上天都在帮她,这一路上,梁公约先生,刘道衡先生,都是她的贵人。

在母亲的教导下,关露早已打好了文学的基础,再加上有贵人相助,民国十七年(1928年),关露顺利考取了南京中央大学哲学系,后来又转入文学系。在南京,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发表文章,他们一起谈文学,谈人生,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从事写作,关露这一生也将十分安稳。就连好友徐鸿也说:“关露同志和我认识时是个二十几岁的作家,又有个月薪不低的职业,如果为了个人享受,她可以找一个有地位的丈夫,埋到安乐窝里过一辈子。”

胡寿楣

可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世事偏不遂人愿,尤其是在国难当头的时刻,个人的命运也充满了选择。

民国二十年(1931年)9月18日,日本强占东三省,举国上下都在反日本帝国主义,这时关露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反抗”,反抗日本帝国主义。

关露的周围也同样充满了“反抗”,妹妹、妹夫都在为抗战而努力,她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独立”与“自由”,是需要反抗才能得来的。她加入共产党,加入“左联”,用文字宣泄、反抗,但是很快,她所做的就不仅仅是这些了。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潘汉年的出现,改变了关露的一生,她一下子就从“民族之妻”变成了时人口中的“汉奸”。

那时潘汉年专门负责情报联络工作,他的出现,必然是带着任务的。此次潘汉年的目标人物是汪伪特工总部“76号”的特务头子李士群,他需要一个人去做“卧底”。

潘汉年

潘汉年本想找的是关露的妹妹胡绣枫女士,因为胡绣枫和李士群的妻子叶吉卿曾是复旦的同学。

千算万算也不该是关露,可为什么这件事又将关露牵扯进来了呢?因为当时胡绣枫有任务在身,无法接这一项任务,于是潘汉年想到了胡绣枫的姐姐,关露。

多年后,妹妹胡绣枫说:“去76号和后来受牵连遭罪的都应该是我,可都让我姐姐代替了。”可这世间没有“如果”,命运找上了关露,她就必须要承受此后的一切。

关露不是不知道任务的危险性,但一个热血的爱国青年从来不会知难而退。况且,这件事的选择权还是在于关露,只要她说“不愿意”,潘汉民必然不会勉强,可关露没有拒绝。

在此之前,关露从未进行过这样危险的人物,何况还只有她一个人,不仅需要大胆,更要谨慎。

潘汉年告诉她:“76号是魔窟,千万要小心,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嘴巴越少动越好,今后要有人骂你汉奸,你不能辩护,一辩就糟了。”关露毫不犹豫地说:“好,我不辩护。”

胡寿楣

关露总说:“我喜欢看水,不论碰到多少艰难险阻,水总是百折不挠地奔向自己的目标。”女子本如水一样柔弱,可关露又像水一样百折不挠,只此一句,后半生她承受所有苦痛时,都未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这项任务的艰难程度远远超出关露的想象,因为目标人物李士群作为民国十大汉奸之一,根本就是个“老狐狸”,她的任务是策反李士群,可李士群也想策反关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关露必须经常出入李士群的“76号”魔窟,一个弱女子在跟特务头子周旋,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除了对付李士群之外,关露所要面对的,还有外界人异样的眼光。这种工作的性质本身就是保密的,这次任务只有潘汉年知道内情,除此之外,谁都不知道关露在做什么。所以,当人们看到关露出入大汉奸李士群家中时,就认定了她就是“汉奸”。

可想而知,人们所谓的“眼见为实”,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在这场“无声”的战斗中,关露的确是吃力不讨好。

潘汉年

更让关露痛心的是,曾经并肩奋战的“左联”的朋友,也像避瘟神似的远离她,失去亲人朋友的信任,关露的内心无比煎熬!她多想说一句:我不是汉奸!但潘汉年的那句“不能辩护”,她像座右铭一样牢记在心。好在,李士群成功被策反,她终于从魔窟中逃了出来。

关露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因为这次的出色表现,关露得到了上级的信任。

此次关露依然是以“卧底”的身份,打入敌人内部,为我党获取情报。聪明的她巧妙地利用职务之便,刊登的都是我党进步青年的文章,但人们认定,在日本人办的杂志社工作,就是为日本人做事,就是“汉奸”!虽然在此期间,她并没有做过不利于中国人民的事情,但舆论无法控制,她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她还因为表现出色而被派去日本参加“大东亚文学者大会”,这次登报亮相,使得她“汉奸”的称号跳进黄河也洗不掉了。

关露在孤军奋战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最终她一个人都扛了过来,在最痛苦的时候,她最盼望的地方,就是苏北根据地。她曾写信给妹妹胡绣枫:“我在这儿,无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不愉快,我想到爸爸妈妈身边去,快来信告诉我。”将苏北根据地称之为“爸爸妈妈”,关露热忱的爱可见一斑。

胡绣枫对于关露的遭遇总是心存愧疚,她一直以为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有任务在身,姐姐便不会承受这些苦难。收到姐姐的来信,她立马向上级请示,收到的回复却是:“上海方面不同意,要关露不要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胡绣枫只得忍痛回信:“爸爸妈妈不同意”,她可以想象关露那时有多难过,可是谁也无法替代。

日本投降后,关露已名列蒋介石的锄奸名单里,好在,我党终于安排关露去她所向往的地方——苏北根据地。如今终于可以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了,关露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

胡寿楣

可是往往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后来的事情证明,她的愿望虽不至于成空,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因为关露名声太大,国民党后续挑动舆论攻击她,攻击我党收容汉奸,但关露当时情报工作的身份又不能透露,所以她受到很多不公正待遇。就连与她有一生一世之约的爱人王炳南也不得不为顾全大局,选择与她分手。

因为王炳南当时一直从事外事工作,但关露在社会上又已经被骂为汉奸,两人恋爱势必会影响到王炳南后续革命工作。而在得知被分手后,关露一度患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再后来,全国解放,组织认可了她的功绩,并对她委以重任。可后来潘汉年出事,关露的才华还没来得及展现便受到牵连,被关入功德林监狱。

胡寿楣

等到她出狱时,依旧没有被安排工作,李克农认识关露,也知道她曾经在隐秘战线作出的功劳,于是特意写信给公安部罗瑞卿要求解决关露的党籍和工作问题,后来电影局领导找到关露,认为她身体不大好,于是决定让50岁的她提前退休。

退休后的关露,打算从头开始,她开始致力于长篇传记文学写作。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关露身体有所恢复,她希望能继续为党工作,于是给中央写报告,而当时的文化部也最终批准,将她安排到商务印书馆。

但好景不长,特殊时期她再次遭到打压,等到1982年潘汉年案彻底被平反时,关露最终也恢复名誉。1982年3月23日,中共中央组织部的同志来到关露的小屋,来到她的床前,向她宣读了中央组织部《关于关露同志平反的决定》,“汉奸”的名号终于卸下了!但她却选择离开,在服安眠药前,她在药瓶信封上留下了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值得一提的是,在她的遗物袋子里,还一直珍藏着此前恋人王炳南送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