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建阅读」何建明：中国第一个“自贸区”走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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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过程中，有一件事特别引起国际界关注：那就是中国的自由贸易区发展（以下简称“自贸区”）如雨后春笋般地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引擎。

600多年前，法国马赛港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自由贸易区。顾名思义“自由贸易”，就是各国进进出出的货物，不用在另一个地区、另一个国家交税（如海关税等），这极大促进了各国、各地之间的贸易发展，因而被后来的自由资本经济广泛运用，并为发展世界经济赶着不可估量的作用。1547年，意大利正式将热那亚湾的里窝那港口定为世界上第一个自由港，随后全世界一些发达国家不断设置了同样的“自由港”。

自由贸易因此成为世界经济的“核心动力源”。新中国成立后，“自由贸易”最初一直被视为“资本主义”的东西，故对此拒之门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的初级阶级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也无法与先进的国际贸易机制有效地对接，因此“自由贸易”对中国人而言是陌生而畏惧的东西。

浦东开发开放之后，邓小平一句话改革了这种格外和观念，中国也开始尝试自已的“自由港”——第一个“自由贸易区”由此在大上海的浦东设立。30年过去，我们回眸这一历程，颇为感叹“中国现代化总设计师”邓小平的英明伟大——

现在我就站在中国自贸区的土地上……

这里——浦东，原本是一片海边滩地。从滩地变成农田的过程中，治理水系是一件重要的事。河道上有了桥，两岸的人才能相互往来、交流，并在此永久安居、耕作和繁衍后代。

桥，是人类在浦东扎根并繁衍、发展的重要载体。其实整个人类都没有离开过桥。只是现在的桥已经不只是用木头、石料和钢筋架构而成的物理意义上的桥。

桥，在现今人类活动中的新意义，变得更广泛、深层与深刻。它与“连”和“联”几乎成为同义词和同种功能。于是，人类所有的交流与活动，便都成了通过“桥”来实现的。在工业化社会里，产业链就是一座钢铁之桥；航天飞机飞向太空，无线电波也成为桥；现在的高科技“芯片”，则是现代人使用的“桥”。夫妻之间的情感交流、你我打个手机，也是“桥”在中间起作用或者是其中的一部分……

浦东的桥，过去是人们日常交流和出行的载体。开发开放之后的桥，一下子成为“名气”最大的象征，而且也成为中国第一个自由贸易区……

“外高桥”——天选的中国自由贸易区。这是许多中外人士的共识。地理讲：它在上海的浦东，在浦东的最靠近大海的一个地方……拥抱世界何其近也！

“天选”之意，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之处！外高桥皆具备。

我们来说说“外高桥”——

浦东开发开放之前，它只能算上海的一个外围区域。也就是说，它只是位于高桥之外的一片地域，仅仅是为了区别于高桥内部的区域。既然与“高桥”有关，因此有必要介绍一下高桥的来历：旧史书上早已记载，在唐代时就有了高桥。那个时候，它是一个非常繁华的港口。从现在的地图上看，仍能看到高桥独特的区域地位：长江入海口之一、大上海的门户之地。据说在宋代时，高桥更加繁荣昌盛，成为长江流域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因此，高桥人一直以自己是“上海原住民”和“大上海发源地”为豪。

“高桥，高桥，过去你能上我们这儿的桥，是件脸上有光的事。我们这儿的桥，背靠神州，面向世界，所以比别人家的桥都要高。因此，称之为高桥！”我不止一次在高桥镇上听一些老人这样说。

他们用骄傲的口吻讲述着祖辈传下来的高桥往事，令人听来津津有味。

高桥前面加了个“外”字，除了区别高桥“市”区的尊贵与尊严外，还与后来滩地不断增长有关。同时，靠近江海的地方更便于进行对外贸易和建立港口，“外高桥”这个名字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和水运的繁荣中，被越来越多地称为一个独立的地名。

然而从对外开放的角度看，外高桥的港口作用和地理优势在浦东已经是首屈一指的。“浦东开放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走向世界、走向未来，这是根本任务。外高桥的地理优势是其他地方无法替代的，其名字也非常契合。我们将对外经济活动最重要的功能区设在这里吧！”中国现代化的决策者们用如椽之笔在浦东的历史新篇章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初的中国自贸区叫“保税区”。第一个“保税区”就这样“安居”在外高桥。

它的左右和前面皆是水——长江、吴淞江之口和大东海。它的后面是广阔的浦东大地。如果把浦东单独拿出来看，外高桥就像“鱼头”部分的昂起的“鱼唇”…… 天生就有一种仰望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人们注定可以在外高桥下，看到波澜壮阔的时代奔涌潮流；而在外高桥上，我们也注定将看到浦东站在更高的台阶上，展望大国崛起的风起云涌……

我的手机里一直保存着一张1993年时浦东的照片。那时，陆家嘴只有一座“东方明珠”耸立在那里，而且还未完全建成，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它周围的土地刚刚开始进行拆迁和平整。用上海本地人的话说，那真的是“半点卖相都没有”。自然不用说，那时只需走到距“东方明珠”一公里之外的浦东，人们能见到的就是典型的中国乡村景象。因此，浦东新区第一任管委会主任赵启正先生曾经跟我讲过一件事，这样就很容易理解了：当年在中国政府宣布浦东开发开放时，有些外国人认为这只是中国政府的一个宣传口号或一种姿态。比如，货币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米尔顿·里德曼先生就说浦东开发可能是个“波将金村”。

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经济学家提到的“波将金村”是一个典故。传说在沙俄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有位大臣名叫波将金，他建造了一个只有外墙的村庄以欺骗女皇。从此，“波将金村”成为国际骗局的代名词。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国际形势下，西方世界的许多经济学家和政治家都认为中国在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波”后，不太可能重振快速发展的雄风。因此，大多数人对浦东的开发开放持悲观和观望的消极态度，尽管他们也确实希望到中国来赚钱。然而，他们觉得在中国当时的体制和制度下很难推行像发达国家之间的那种自由经济市场。因此，当外高桥保税区建立后，他们仍然持怀疑和观望的态度。

但他们对中国的认识总是存在严重偏差——外高桥的保税区大门一打开，1993年一年时间，就进驻了近千家外资企业，其中有一二十家是世界500强。到了五年之后的1998年，外资企业入驻保税区的数量达上万家，仅关税一项收入就达17亿元！

“你们上海不简单！ 你们摸着石头过河，结果为国家摸到了金子啊！” 北京方面对外高桥保税区试验田的成功实践给予了充分肯定和赞扬。随之而来，中国对外贸易的“门缝”被一次次打开、打开……

其实，每一次的“开放”，实际上是国家赋予了外高桥在具体实践中的一次次自我调整与探索。其核心和根本的调整与探索可以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以最方便和简捷的办法和到位的服务，让所有投资中国的企业能够获得更大的发展与更多利益。比如，保税区开始是画出一个圈，让外企在此独资办企业、做生意；后来是允许其把生产厂房和车间搬到保税区内，省去了产品的生产成本和运输成本，使产品利润大幅度提高；再后来把相关的产业链引入，整个保税区不再是“免税”和“低税”的优惠，而是“幸福地在一个健康、快速、茁壮成长的园区”——深根在外高桥保税区的德尔福（上海）动力推进系统有限公司负责人这样说，他们的公司原先以出口业务为主，2000年后由于国际汽车市场的萎缩和国内汽车市场的发展，便转变为以内销为主，并从简单生产制造升级为研发中心和亚太总部在外高桥。

“这个过程，外高桥保税区管委会为解决我们公司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政策瓶颈，一次次专门到波兰、墨西哥调研，了解其他国家对德尔福发展的相关做法。回来后，外高桥保税区管委会迅速调整和推出有利于我们公司发展的新举措。这就使利德尔福真正在浦东得了福……”德尔福的名字好，他们说在中国浦东的外高桥运气更好。

一个保税区，似乎看起来，也就是有人想做生意、想多赚点钱，我们的管委会就是帮其实现这一目标等等这些事，实际上真正操作起来，有的时候是非常艰难的。

“比如说‘自由贸易’这个概念和形式，在全世界其实并不一样，各个国家、各个地区、不同发展水平的地方，实行的‘自由’程度是很不一样的。那么我们中国的保税区和‘自贸’到底怎么搞、怎样才能满足投资者的心愿和符合我国发展的实际情况，这中间有巨大的差异和空间尺度……最后到底选择哪一种方法、推出何种政策，需要我们拿出符合中国国情又能最大化利于投资者的方案。这就是外高桥保税区的试验任务与内容。它有时很难，很艰巨，但同时具有极大的挑战性。一次试验成功，就是一次中国对外开放的巨大进步，就是我们离世界更近了一步……”简大年对此有深切体会。

也正是这种“自由贸易”的世界性“自由”，所以中国选择何种道路与国际接轨，其实并非那么简单和容易。有两个制约因素：起步晚、体制性问题。然而，同样有两个有利因素：市场大，“特区特办”政策已有成熟经验可参考。当然，还有中国人的聪明与勤劳作为强大的后盾，以及“摸着石头过河”的渐进式探索精神。

截至2010年，我们会发现：经过近20年的发展，外高桥保税区其实从最初的几平方公里，已经发展到此时包括物流园区在内的28平方公里。而就是这个时候，浦东大地上又一个与“世界接轨”的更具特殊意义的“巨无霸”诞生了——浦东国际机场经过十余年的一、二、三、四期的建设，运营能力完全达到了总体设计目标。经国务院批准，浦东机场综合保税区正式成立。

这对浦东建设通向世界的“自由贸易”之路，第一次从单一的外高桥地区，转向更广阔的地方，在物理空间上被合理地拓展了。别看浦东机场的综合保税区仅有3.59平方公里的面积，但由于它与浦东国际机场连在一起，其紧邻货邮吞吐量位居世界第三的机场优势和处在亚、欧、美三角航运线上，其辐射功能和空港的快速运输等优势，使原本浦东只有一个主要依托港口优势的外高桥保税区的“自由贸易”程度获得第一次量级的提升，好比一个人原先参与“搏击”只靠一只手，现在多了一只手，可以左右开弓，力挽乾坤……

也就在同一时期，浦东的另一个备受瞩目的地方，也在紧锣密鼓地拓展其独特的国际魅力。这个地方已经开始取代长期位居亚洲海上吞吐量前列的韩国釜山港，以其无可替代的全球市场优势脱颖而出，集装箱吞吐量连续多年位居全球港口运力之首。

洋山港位于大东海岸边，是上海通向世界最近的地方，又有背靠中国经济最发达的长三角和蒸蒸日上的神州大地，以及面向无穷辽阔的太平洋的优势。如此天然条件，若其加入外高桥的“保税区”圈，浦东模式的中国“自由贸易”区，自然而然地正式在东方大国的土地上诞生……

条件成熟了。

外高桥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积累了成熟的“保税区”经验，并与机场和洋山港形成了“陆”（外高桥）、“海”（洋山港）、“空”（机场）三足鼎立之势的“自由港”格局，机不可失！

好，应该可以把中国的“自由贸易区”方案摆到桌面上了！

完全赞同。

2013年的整个春天，北京方面关于在浦东正式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的酝酿和讨论，从处级到局级，再到部委的各个层面，热烈而紧张地进行着……

各方意见逐渐达成一致。

3月底，外高桥管委会接到上级通知：总理将前来调研“保税区”的情况。

总理真的来了。在考察“保税区”后，他明确表示鼓励和支持上海积极探索，在现有“保税区”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开放，推动完善开放型经济体制机制。

这意味着中央领导支持我们正式建立“自由贸易区”了！ 外高桥和浦东的同志们兴奋地讨论着。

北京再次对上海浦东设立“自由贸易区试验区”的方案进行修改和完善。

经过一段时间后，终于可以提交国务院常务会议讨论了！

中南海，总理、副总理、国务委员，以及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外交部、商务部等部门的领导，还有上海市的代表，与浦东新区的代表一起走向会议室。

国发〔2013〕38号文件——《国务院关于印发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的通知》，请发放给每位参会者。

“现在请大家对这一《方案》提意见。”主持会议的总理说道。

讨论开始……

最后，总理提议：“现在对《方案》进行表决。”

“好，通过！”

“通过！”

这是2013年8月17日国务院常务会议的情景。第二天，国务院办公厅向各省、市、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及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印发了《国务院关于印发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的通知》及《方案》全文。这是一份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件。正如《通知》所言：“建立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是党中央、国务院作出的重大决策”和“推进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对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探索各级管理模式创新、促进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为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探索新途径、积累新经验，具有重要意义。”同时，《通知》要求上海市政府重点放在“探索建立投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管理模式，要扩大服务业开放、推进金融领域开放创新，建设具有国际水准的投资贸易便利、监管高效便捷、法治环境规范的自由贸易试验区，使之成为推进改革和提高开放型经济水平的‘试验田’，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发挥示范带动、服务全国的积极作用，促进各地区共同发展……”

“批准了！ 我们要成立‘自贸区’了！”消息传到浦东、传到外高桥时，新区的热土上一片欢腾。

2013年9月29日，位于外高桥基隆路9号的“保税区”综合服务大楼焕然一新。从这一天起，大楼门口那块“上海市外高桥保税区管理委员会”的牌子正式更换为“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管委会”。“中国（上海）”这几个字一挂上，原本已经是金字招牌的“外高桥”立刻升级为“钻石级”招牌。当时担任上海市领导的韩正在现场难掩激动之情，对浦东和外高桥的同志们说：“同志们，一定不要辜负中央和全国人民对我们的期望，把国家的这块牌子擦得锃锃亮的！”

“坚决做到！”

“必须做到！”

外高桥的人毫不含糊地回答。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时机巧合。29日挂牌之后，就是一个“国庆”长假。“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想到自贸区的成立，就像长了翅膀的喜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中国；又在几天之内，传遍了世界各地……所以，10月8日是国庆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至今我仍然记得那天的情形，综合服务大厅的大门还未开，外面等着前来申请登记注册的排队人群已经黑压压地望不见尾了，而那一天在下雨，下得特别大……”这是自贸试验区综合服务大楼的一名老员工的回忆。

我找到一则当时的“新闻报道”这样描述的：

暴雨如注，狂风肆虐。这样的恶劣天气依然没能阻挡企业参与自贸试验区改革的热情。10月8日，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挂牌后，正式受理企业登记注册申请。大批企业冒雨前来咨询。短短一天时间，试验区服务大厅接待了2000多人次，其中办理企业注册申请577人次。相比自贸试验区成立前每日约20家的企业注册量，增加了20多倍。

10月8日9时许，记者赶到外高桥基隆路9号——自贸试验区综合服务大厅，此时已有 20多家企业的人员在窗口办理业务，大厅门外等候的人更多。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浙江温州商人孙宝华告诉记者，自己早在自贸试验区 9月 29日挂牌当天，就开始在周边“蹲点”，一方面可以及时咨询各种政策，另一方面也为尽早完成企业注册做准备。“今天早上 6点，我就从陆家嘴打车到这里，目的就是想拿到第一号办事单，作为纪念。”他说，他准备在自贸试验区设立一家金融服务公司，专为小微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他在区内租下了20平方米的仓库作为办公用地，新公司的名字也已想好。“就叫美储上海金融服务公司，名字美丽又大气，以后生意肯定好。”10时左右，孙宝华成功拿到了“企业名称预先核准申请收件凭据”，完成了企业注册的第一步。

……

11时30分，综合服务大厅办理量已达880人次。截至15时，当天只有7家企业的名称预先核准申请成功得到受理，其余申请人因未带齐材料只能择日再来办理相关业务。但他们也没有白跑一趟，管委会昨天连开了4场自贸试验区业务集中讲座，邀请工商、外贸、金融领域的职能部门负责人为企业答疑解惑，200人的会议室每一场都坐得满满当当……

毋庸置疑，这应该是外高桥保税区成立以来又一次高光时刻。然而，这一次的意义不同，它已不仅仅是“浦东新区”的意义。其“以点带面”的试验田溢出效应，很快在浦东及全国各地得到了验证。

先是经全国人大授权给国务院批准了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天津）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也相继成立。

这是从点到面的溢出过程。

中央对浦东的中国（上海）自贸试验区的推进也加快了步伐。一年半后的2015年4月8日，国务院再次印发了《进一步深化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开放方案》。该方案要求上海、浦东方面在自贸试验区内“继续积极大胆闯、大胆试、自由改”，并“探索不停步、深耕试验区”。最重要且根本性的决策是：将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外高桥保税区、外高桥保税物流园区、洋山保税港区和上海浦东机场综合保税区这4个海关特殊监管区域，扩大到陆家嘴金融片区、金桥开发区和张江开发区。其总面积也从原来的28平方公里迅速扩展至120.72平方公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浦东每一个开发区都将成为“自由贸易”的国际开放区域，可以像外高桥保税区一样，成为“离世界最近的地方”！

“他们有的，我们也有了！ 大家都有了！ 浦东要全方位走向国际，与世界接轨了啊！”陆家嘴的人在说，金桥的人在说，张江的人也在说……浦东人都在这样说。

然而，这也仅仅是外高桥保税区“溢出效应”的第一波和第二波。

时不过两年。2017年3月30日，国务院再发《关于全面深化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开放方案》，其要求上海（浦东）方面“认真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坚定践行新发展理念，坚持以制度创新为核心，继续解放思想、勇于突破、当好标杆，进一步对照国际最高标准、查找短板弱项，大胆试、大胆闯、自主改……”

这些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和内容？ 笼统地说：就是中央要求我们把中国的自由贸易试验区，办成世界最高水准，服务于全球，能够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产生联动，不断放大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政策集成效应的试验区，同时还增加了服务于“一带一路”建设和长江经济带发展的两大新任务、新使命。而且给我们确定了到2020年率先建立同国际投资和贸易通行规则相衔接的制度体系，把中国的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成为投资贸易自由、规则开放透明、监管公平高效、营商环境便利的国际高标准自由贸易园区，以及健全各类市场主体平等准入和有序竞争的投资管理体系、促进贸易转型升级和通关便利的贸易监管服务体系、深化金融开放创新和有效防控风险的金融服务体系、符合市场经济规则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要求的政府管理体系，率先形成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公平、统一、高效的市场环境。注意，中央规定的任务中，特别强调了“体系”建立和环境构建。所有这里的试验与要求，都是为了在改革试点成功后，在浦东新区范围内甚至要在全上海扩大……这个意义就远远超出了一般我们过去认识的层面了，因为中央着意要把我们外高桥积累起来的试验自贸区的经验与做法，拿到全浦东甚至全上海去推广了呀！啥意思？就是整个浦东和上海，都将进一步全面地开放嘛！

我终于也有点明白中央当年在外高桥“画”出一个“圈”搞保税区试验的真实意图了：中国要大发展，我们的大门就不是仅仅开一条“门缝”，而是要在浦东和上海这样具有全面开放的地方，把对外开放的大门全部打开……

外高桥的“自贸”效应已超越浦东和上海的范围。2018年4月13日，党中央在充分肯定上海自贸试验区经验的基础上，作出了一项历史性的重大决策：将海南全岛设为自贸试验区，其力度超过以往所有上海的“自贸试验区”版图。海南作为一个岛屿，从地理位置上看，比浦东更具自由贸易港的优势。北京方面此时向上海和浦东传达了一个观点：你们浦东和上海是中国自贸区的母体或孵化器，而海南是推广系列自贸区的种子田。

是啊，没有母体，何来子孙后代、千秋伟业！ 浦东外高桥对此感到颇为兴奋和安慰。不是吗，如果没有外高桥一步步的试验与攀登，哪来“中国式自贸经验”推广至其他地区？

作为中国“自贸试验区”的发源地，上海浦东在看到海南全岛成为“自贸试验区”的国家重大战略决策开始实施时，2019年8月6日，国务院下发了《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总体方案》，宣布设立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中央的这一决策让上海和浦东人民欣喜若狂，因为他们心中十分清楚：中央已经将上海自贸试验区保税区域创立的中国自贸经验和成果，结合临港的地理优势和世界第一大港的独特资源，在浦东临港新片区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国自由港的“桥头堡”，发挥了领头羊作用。

至此，外高桥的“自贸”经验如同核反应堆一样，不断在中国大地上进行“裂变”。

先回顾一下上海自贸试验区保税区域经验所带来的“前期效应”：

第一个是广东自贸区，共有三个区域：广州南沙新片区、深圳前海蛇口片区和珠海横琴新片区，总面积为116.2平方公里。

同时期，福建自贸区包括平潭、厦门和福州三个片区，总面积为118.04平方公里。

以及天津自贸区的港区、机场和滨海新区商务片区，面积为119.9平方公里。

很有意思，第二批中央批准的三个省市的自贸新区面积基本上都接近120平方公里。

那时候，上海自贸试验区的总面积是120.72平方公里。“我们就是比其他地方的自贸区多一点点！”外高桥和浦东的人私下里开心地议论着。

120平方公里与119、118平方公里的差距虽小，但在外高桥和浦东人的心目中，他们认为这反映了中央对浦东和上海的看重。

这还用说吗？ 自贸区建设中，上海的浦东和外高桥就是“领头羊”“第一位”，这是无法否定的。我心想：北京方面的决策团队中肯定有“上海人”，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上海人的小脾气呢？

“以外高桥保税区为基础成立自贸区后，我们就在中国自己的土地上，一点一点地根据国际自贸规则，同时结合中国的法律和政策进行探索和推进。一个接一个的难关被突破，一项项规则被确立。例如，2013年9月，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的牌子在我们这里正式挂起来的第一天，我们就发布了第一份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最初，这份‘负面清单’共有190条，十年过去，现在只剩下27条。这160多条的差距，实际上是我们上海自贸试验区保税区域为日后中国各地自贸区的成立进行的探索。简单来说，我们外高桥先行了160多‘步’，每一步如何迈出，正是我们存在和先行的意义，也是外高桥为国家自贸区建设作出的特殊贡献。对此，我们感到自豪和荣幸！”保税区管理局的领导说的这段话虽然从文字上看并不抒情，但实际上可以看出他内心非常动情。

我能真切感受到。想不到在采写外高桥这部分内容时，恰巧另有任务让我到了趟新疆。新疆之行，竟然让我对外高桥“溢出效应”有了更新鲜和强烈的印象。因为去新疆之前，我根本想不到在那遥远的地方，竟然也已建起了“自贸区”，而且是乌鲁木齐、喀什、霍尔果斯都有类似外高桥，但又是有些不同形态的我国西北边陲的自贸区！

“上海浦东有的，我们美丽的新疆也应该有呀！”一位在乌鲁木齐自贸区工作的维吾尔族姑娘清脆甜美地对我说，“我还去过外高桥学习呢！ 我们新疆物产丰富，又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如今与中亚几个国家相连，陆上优势甚至超过上海。不过，我们的自贸区经验不足，浦东外高桥派来的专家正在帮助我们建章立制呢！”

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霍尔果斯，这里竟然也有“自贸区”，而且这里的“自贸区”全国独一无二，因为它与哈萨克斯坦接壤，并且他们把上海自贸试验区的概念直接扩充和延伸到了哈萨克斯坦境内——建立了一块5.6平方公里的完全自由贸易区，其中中方占3.43平方公里，哈方占2.17平方公里——中哈跨境经济合作区。在这个区域内，所有经济、商业与贸易活动都是完全自由的，人也是自由的，你可以一脚踏在两国领土之间。

我去的时候，自贸区的同志带我进入哈方区域，参观了商场与其他贸易设施。看到这片两国共同拥有的自由贸易环境，简直像自由世界一样方便、简捷。在这里，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哈萨克斯坦人，只要在两国各自的出口处出示身份证，就能自由进出。在这里购买物品是完全自由的，花的是人民币。当然，哈方人员到中方商店买东西，也可以用自己国家的货币。

“我们还有一片面积达16.58平方公里的‘四重奏自由贸易区’……”霍尔果斯市委宣传部的女部长向我介绍。所谓“四重奏”，即“配套区+开发区+综保区+自贸区”，这是中央给予霍尔果斯这个边境开放城市的特殊政策。在自贸区成立之前，他们一直沿着外高桥的发展道路前进，“随行而走”。最初是“一线放开、二线管住”的“境内关外”中哈共同管理的配套区，其主要功能包括贸易洽谈、商品展示和销售、仓储运输、宾馆饭店、商业服务设施、金融服务以及举办各类区域性国际经贸洽谈会等。之后是边境地区的经济开发区，紧接着进一步开放至“综合保税区”建设，直到2023年10月21日经中央批准成立的新疆自贸试验区霍尔果斯片区。

至此，中国首个西北自贸区诞生。经过十年的发展，外高桥的“自贸之花”已在各地绽放。

“这几步基本的做法，跟上海自贸试验区保税区域的发展进程几乎是一个套路啊！”我听后说道。

“是吗？ 我们就是按照外高桥模式进行的啊！”宣传部长说，“为了学习建设自贸区的经验，霍尔果斯至少派出了五六批干部到外高桥学习。”

我笑着说：“下次去外高桥时，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和外高桥自贸区的几位领导都很熟呵。”

“太好了！”女部长顿时再次兴奋起来。

这是我未曾预料到的事：正当我写外高桥时，却在大西北的新疆边陲城市，却看到了从上海浦东外高桥这座“桥”上透出的中国通向世界的迷人风景。

它真的很美，也很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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