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渔夫出海打鱼，不想邂逅神奇传说

碧波潭又恢复了安静，水面像没事儿一样平滑。

那天之后，陈二狗就当这事儿是日子里能拿来糊口的把戏——算命、摆阵、偶尔帮邻里赶赶不招待的东西。他换了件破烂道袍，背着那块贴了符的龟壳，常在茶馆角落听人说书。有人问他那回事是不是真，他就笑着回答：要不学点正经道法？英雄容易死，道法能让人多喝几杯茶。他说这话被人当笑话，他也乐得当个会讲段子的老道。

把时间拨回到那场打斗正紧的时候：潭面上炸出一个蘑菇云，电光在半空乱窜，像天被撕开了一刀。老龟和那条蛟龙在云里纠缠，周围一圈长鳞夜叉举着三叉戟乱砍。岸上那个补丁道袍的老道把三样东西往外一扔——青铜剑、铜镜、念珠；他咬破指尖把血抹在剑上，陈二狗也咬破舌尖，把血喷到剑柄上，剑身马上冒出红光。铜镜一照，把蛟的真面目照出来：原来是条左眼缺了的黑蛟，三十年前从封印里逃出来的老妖。念珠一抛，好像套住了半空的影子，把黑蛟的魂魄困起来。龟背上的金色纹路全亮了，一圈圈像倒扣的钟把雷光压得不响。雷公锁在龟甲上哐当哐当，最后裂了，天雷被纯阳剑吸了去，黑蛟的魂被念珠收住，夜叉随风散了，水又清澈见底。

要把这阵势摆成那样，前面有一连串必须赶上的事。事儿从潭心突然连续抖动七下开始，水底跟有人在那儿打了好几锤似的。龟壳上的铁环先是跳电又发红，老龟咬牙说那玩意儿叫雷公锁，三百年前有人把天雷封在里面专抓蛟龙，现在锁要开了，不把雷收走这片地方就麻烦大了。它把陈二狗吐到岸上，吩咐他赶紧去找穿补丁道袍的老道。龟壳的裂纹同时越来越深，像个定时炸弹。

回头看更早一点的混战：夜叉突然从水面裂开冲出来，水面一下子被砸成乱糟糟的波浪。那些夜叉不是普通小妖，浑身长着硬鳞，眼神冷得像刀。老龟一站起身，背上的七道金纹像灯泡被打开，把四周照得亮堂。它带着陈二狗腾空而起，水里蹿出几根高高的水箭，是蛟龙发的。那蛟出水很有声势，身长十丈，额上长独角，口里喷出一团黑雾。老龟靠那金光把黑雾震散，一边大声念着招式，像在拉起一道护罩。陈二狗抱着龟颈，手摸到腰间的鱼叉，想起祖辈说的“以血破咒”，就咬破指头把血抹到鱼叉上，扔向一个夜叉。那夜叉被击中后惨叫着化成黑烟散了。那一小手法起了关键作用。

再往前一点，是崖上画八卦的场景。老龟把战线往悬崖边引，猛地撞上刻着符文的崖面。它让陈二狗用血在崖上画太极，陈二狗手忙脚乱，画歪了几笔，但血一落定，整面崖石亮起阵法，八卦阵成形。蛟龙冲上来独角撞在阵前，那声响像山体崩落。阵不是万能的，老龟喘着粗气提醒陈二狗：这阵是张天师三百年前布的，可雷公锁撑不住太久。果然，龟壳上的铁环跳得更厉害了。

再往早一步，陈二狗被老龟吐到岸上后，跑向东边那座老道观，脚都跑起血泡。道观门口正有个穿补丁道袍的人在扫地。陈二狗还没多说话，就被老道一根拂尘卷进了殿里。老道一看他身上的雷气，在桌上用掌心的铜铃摇了几下，地板开了个口子，露出下面的石阶。石阶下是密室，石台上摆着三件东西：青铜剑、铜镜和一串念珠。老道解释这三样分别能引雷、照妖和收魂，但需要个引雷人的血来做导体。陈二狗掀开衣襟，胸口有烧伤似的血痕，说他在画阵时沾上了雷气，血能引雷。老道看了不会多问，两人带上三宝就往潭边飞奔。

最早的那阵子其实很普通：陈二狗只是去撒网钓鱼，潭面平平的，忽然冒出一块墨绿的大东西。那是只磨盘大的老龟，背上七道金纹像老年人的皱纹，边上还嵌着个似铜钱的铁环。陈二狗伸手想摸，龟爪钩住他的衣袖，下一秒潭水翻成漩涡，把船吞下去。他醒来在一个水晶洞里，老龟在那里敲着龟甲的铁环，每敲一下洞顶就掉下一道闪电。老龟说铁环名叫雷公锁，是当年雷神和张天师用来封蛟的钥匙，但现在锁要裂开了。还没等陈二狗反应，十几只夜叉冲进洞里喊着要抢雷公锁。老龟把陈二狗绑在背上，龟身变大把他冲出水面，逃进了那场风雨交织的追逐。

夜叉和黑蛟的来历也不是临时冒出来的。夜叉像被黑暗礼法召唤出来的兵将，背后有人或事推波助澜。那条蛟身上的黑雾和失去的左眼，说明它是以前封印时就有的老病根，三十年前逃出来过一次，这回又在旧处作祟。老道在密室里把当年的封印史说了一遍：三百年前他师父和张天师合力，把天雷封进龟甲当钥匙，再用阵法和法器做锁。现在锁要开，得靠纯阳剑吸雷、铜镜照出真形、念珠收走那魂魄，再配上个能被雷吸引的“引雷人”的血。

整场事儿里几个关键瞬间都走神不行。雷公锁开始跳电，说明时间到了；陈二狗用血画出的八卦把旧阵激活；三样法器一组合，剑吸雷、镜摊真相、念珠收魂；最后陈二狗亲手让念珠把蛟魂收进珠孔。每一步都有细致操作：画阵时血沾上了雷气，青铜剑在血和符咒共振下才吸得住那股纯阳之力，铜镜不光照形还把妖的伪装撕开，念珠像个漏斗一样把散乱的魂魄往珠眼里引。哪个环节抻不到位，结果就不同——不是戏剧化的夸张，是人做事讲步骤的真切感。

战后老龟没马上离开，它慢慢爬上岸，把甲缝一条条合上，金纹像在恢复呼吸。老道和陈二狗坐在岸边给它敷草药，老道问陈二狗是否愿学道。老龟给了两条路：做个上赶着去拼死的英雄，或者学点道法当个有活路的人。陈二狗听了就决定学道，他说那句后来在茶馆成段子的理由——英雄容易死，道法能让人多喝几杯茶。三年后，人们开始叫他“龟背道人”。

茶馆的那出小戏不复杂：陈二狗听《碧波潭除蛟记》的唱本，笑得差点把茶甩出来。有人好奇，他就摸摸背上的龟壳，低声讲当年老龟问他愿当英雄还是学道，他压低嗓门补一句：英雄会死，道法能骗茶喝。笑声还没散，门口远远传来熟悉的龟叫，那只磨盘大的老龟扶着一个酒葫芦慢慢爬进来，径直朝陈二狗伸头要酒。茶馆里瞬间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