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匪事(34)长篇小说连载
发布时间:2025-09-24 06:56 浏览量:10
关中匪事(34)章:暗流汹涌·秘启新章
朝阳彻底驱散了昨夜雷雨的阴霾,将鹰嘴崖顶的“龙鳞”巨岩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然而,站在岩前的三人心中,却无半分暖意,只有沉甸甸的真相和更加汹涌的暗流。
秀芹紧紧攥着手中那本厚厚的笔记和那几张触感特殊的绢帛,仿佛攥着丈夫杜文军最后的体温和生命的重量。杜文献和王石头分立两侧,神情肃穆,如同守护着比生命更重要的火种。
“绝笔……”秀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泪水虽已止住,但眼眶依旧通红,声音却异常坚定,“文军他……早就料到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杜文献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硝烟气息的清新空气,沉声道:“嫂子,文军哥把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了。这笔记里的东西,关系重大,我们得尽快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仔细研读。”
王石头点头附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经过激战后略显凌乱的崖顶:“文献兄弟说得对。周启明虽是‘夜枭’,但难保鬼子没有后手,或者他还有其他同党。此地不宜久留。”
秀芹强迫自己从悲恸中冷静下来,她迅速将笔记和绢帛重新用油布包好,贴身藏入怀中,外面又用衣衫仔细掩住。“走,先回杜家堡!周启明这个内奸必须彻底清算,堡子里也需要安定人心。”
三人迅速下山,与山下正在清理战场的杜家子弟兵汇合。只见洞口横七竖八地躺着鬼子和汉奸的尸首,血腥气扑鼻。周启明被反绑着双手,由两个精壮的后生死死按着,兀自昏迷不醒,额角被杜文献刀背拍中的地方肿起老高,显得狼狈不堪。
“文献哥,少奶奶!”一个领头的小队长杜栓柱快步上前,脸上带着胜利的兴奋和未褪的杀气,“鬼子一个小队,加上汉奸特务,全撂在这儿了!咱们伤了五个弟兄,都不碍事!”
杜文献拍了拍杜栓柱的肩膀:“干得好!栓柱,留一队人仔细搜查鬼子尸体,看有没有有价值的情报。其余人,押上这个狗汉奸,立刻撤回杜家堡!沿途加强警戒!”
“是!”杜栓柱领命而去。
队伍迅速集结,抬上伤员,押着俘虏,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杜家堡方向疾行。秀芹走在队伍中间,怀中的油布包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胸口。她不时回头望向鹰嘴崖的方向,那里埋葬了她短暂的希望(空匣),却又开启了更漫长、更艰险的征途(笔记和绢帛)。
回到杜家堡,已是日上三竿。堡门大开,留守的老弱妇孺早已得到消息,翘首以盼。见到秀芹、杜文献等人平安归来,还押回了内奸周启明,堡内顿时一片欢腾,但欢腾之下,也弥漫着对未知未来的担忧和失去亲人的悲戚——昨夜的行动,杜家堡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杜文献立刻下令:“关闭堡门,加派双岗!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栓柱,带人把周启明押到祠堂看管,严加看守,等他醒了立刻通知我!”
“明白!”杜栓柱如今对杜文献和秀芹已是言听计从。
秀芹回到自家院落,屏退了伺候的丫鬟,独自一人走进她和杜文军曾经的书房。关紧房门,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油布包取出,放在书桌上。窗外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照亮了她苍白而坚毅的脸庞。
她首先拿起那几张绢帛。绢帛质地坚韧,触手冰凉,显然年代极为久远。上面用极其精细的笔触绘制着复杂的图案,并非地图,更像是一种机械构造图或是某种仪器的分解示意,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篆文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秀芹虽读过些书,但对这些深奥的内容却是一头雾水,只能隐约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非同寻常的智慧与力量。她小心地将绢帛重新叠好,知道这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参透。
然后,她翻开了杜文军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笔记并非一次性写成,而是断断续续,跨越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前面的部分,多是杜文军对孙老爷子笔记的研究心得,以及对“非攻”秘藏的种种推测,秀芹大多已知晓。关键的内容,集中在最后几十页,笔迹时而沉稳,时而潦草,甚至有些页面上还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可见杜文军是在何等危险和紧迫的情况下记录下这一切的。
秀芹的心揪紧了,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
“……近日调查愈深,愈觉心惊。周启明,此人背景绝非其自称的省城特派员那么简单。其言行举止,对关中地理、尤其是古道秘径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多次‘巧合’地出现在我方行动路线附近,并对孙氏秘藏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带有明确目的性的热切……”
“……初步判断,周启明极有可能就是日军特务机关安插在高层内部的资深间谍,代号‘夜枭’。其任务,表面为协助搜寻孙氏秘藏以充‘大东亚共荣’之资,实则是要借秘藏之名,寻找并摧毁或掌控一件足以改变战局之物——即先贤所遗‘御辱兴邦之瑰宝’……”
看到这里,秀芹倒吸一口凉气。周启明是日谍,这一点如今已被证实,但他背后竟还牵扯到如此巨大的阴谋!一件足以改变战局的东西?那会是什么?神兵利器?还是……
她继续往下看:
“……据我拼凑各方线索,结合孙老笔记中隐晦提及,此‘瑰宝’并非金银财宝,亦非简单兵器图纸。它更可能是一种‘方法’,一种‘体系’,或是一种蕴含了古代极高智慧的‘力量’……与墨家遗术、秦汉军工乃至古代天工开物之极致有关。倭寇对其忌惮之深,远超我等想象。若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若为我所用,或可成为抗敌救国之关键臂助……”
“……‘非攻’之意,非仅止战,更在‘以守代攻,以技强兵’。真正的秘藏地点,并非鹰嘴崖秘窟,那仅是疑冢与钥匙保管之处。依据绢帛图示及密文指引,其真正所在,位于‘九嵕山腹,渭水潜行,龙脉交汇之眼’……此地点极为隐秘,入口机关重重,需集齐‘星象、地脉、密钥’三者方可开启……”
“……我已暴露,‘夜枭’及其背后势力必欲除我而后快。为迷惑敌人,保护真正秘密,不得已行此下策。将计就计,以空匣诱敌,盼能转移其视线。若吾妻秀芹、弟文献得见此书,切记:周启明虽擒,然‘夜枭’网络未必仅其一人!敌特渗透恐已极深!万不可轻信任何人,包括……(此处字迹被血污模糊,难以辨认)”
“……真正的征程,始于秘启之时。联系‘炎黄之刃’,彼等乃真正致力于守护国粹、抗击外侮之秘密组织,信物为……(又是一片模糊)……找到他们,将绢帛与我的研究交予其首领‘匠魂’,方可发挥‘瑰宝’之力……”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满是凌乱的划痕和斑驳的血迹,可见杜文军当时处境之危急。
秀芹合上笔记,久久无法平静。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丈夫不仅查明了内奸,更揭示了一个关乎国家命运的惊天秘密。敌人比想象的更狡猾、更强大,而他们的任务,也从寻找丈夫、清理门户,陡然上升到了守护国运、抗击外侮的宏大层面。
“九嵕山腹……渭水潜行……龙脉交汇之眼……”秀芹默念着这个地点,感觉无比神秘和遥远。“炎黄之刃……匠魂……”这些陌生的名字,又代表着怎样的力量和风险?
那个被血污模糊的名字,更是像一根刺,扎在秀芹心头。杜文军想提醒他们警惕谁?是堡子里的某个人?还是更高层的人物?
这时,门外传来杜文献压低的声音:“嫂子,我能进来吗?”
秀芹深吸一口气,将笔记和绢帛迅速收好,调整了一下情绪:“文献,进来吧。”
杜文献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锐利:“嫂子,周启明那狗东西醒了。要不要现在去审他?”
秀芹点点头,目光坚定:“去!必须尽快撬开他的嘴!文军的笔记里提到,他的同党可能不止一个,我们必须搞清楚还有哪些内鬼,以及鬼子到底知道多少!”
杜家祠堂,气氛庄重而压抑。祖宗牌位森然排列,香火缭绕。周启明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扔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斯文倨傲,只剩下狼狈和恐惧。
秀芹和杜文献坐在主审位,王石头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目光如刀。杜栓柱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子弟持枪守在门口。
“周启明,”杜文献声音冰冷,如同敲打着寒铁,“或者说,‘夜枭’先生,戏该收场了。”
周启明抬起头,肿着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杜……杜队长,秀芹小姐,误会,都是误会啊……我是被鬼子逼的,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闭嘴!”秀芹厉声打断他,拿出杜文军的笔记本(并未翻开内容,只是展示封面),“文军什么都查清楚了!你的代号‘夜枭’,你的任务,寻找并破坏‘御辱兴邦之瑰宝’!你还想狡辩?”
看到那本熟悉的笔记本,周启明的瞳孔猛地收缩,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脸色瞬间灰败。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神变得阴沉而狡猾:“呵呵……杜文军,果然厉害……没想到他还是留下了后手。不错,我是‘夜枭’。但你们以为抓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吗?”
“你的同党还有谁?渗透到了什么级别?”杜文献逼问。
周启明嗤笑一声:“同党?你们觉得我会说吗?帝国的事业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理解的?至于级别……高到你们想象不到!说不定,现在你们杜家堡外面,就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放了我,把那本笔记和绢帛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死到临头还敢嚣张!”杜栓柱气得上前踹了他一脚。
王石头冷冷开口:“周启明,你为虎作伥,害死多少同胞?杜文军队长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周启明眼神闪烁:“杜文军……他是自己找死!非要查不该查的东西!至于他的下落……嘿嘿,你们永远别想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们,他触碰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庞然大物,你们根本无力抗衡!”
秀芹强压着怒火,走到周启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启明,你看看这祠堂里供奉的牌位,都是杜家的列祖列宗,是顶天立地的关中汉子!你身为中国人,却认贼作父,帮着倭寇残害自己的同胞,你死后有何面目见你的祖宗?”
周启明身体微微一颤,但随即梗着脖子道:“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帝国必将建立*****圈……”
“冥顽不灵!”杜文献失去了耐心,对杜栓柱吩咐道,“把他带下去,看紧了!别让他死了,我们还有很多账要跟他慢慢算!”
周启明被拖下去后,祠堂内一片沉寂。从周启明口中得到的信息有限,但他那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和暗示,却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嫂子,看来情况比我们想的更复杂。”杜文献眉头紧锁,“文军哥笔记里提到的‘炎黄之刃’和‘匠魂’,我们该怎么联系?”
秀芹沉吟道:“文军留下的线索太模糊。当务之急,是稳定杜家堡,肃清内部可能的隐患,然后才能图谋外出寻找‘炎黄之刃’和真正的秘藏。周启明被捕,他的同党很可能会有动作。”
王石头忽然道:“少奶奶,文献兄弟,我有个想法。我在江湖上还有些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接触。或许可以通过我的渠道,暗中打探一下‘炎黄之刃’的消息。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好。”
秀芹和杜文献对视一眼,眼下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秀芹点头:“王大哥,那就拜托你了!一定要万分小心!”
王石头拱手:“放心,我自有分寸。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今夜就悄悄出堡。”
是夜,王石头凭借高超的轻功和對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杜家堡,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而杜家堡,则进入了外松内紧的戒备状态。杜文献借着整顿防务的名义,对堡内人员进行了新一轮的梳理和甄别,重点是那些近期与周启明有过接触或有可疑行迹的人。秀芹则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研究杜文军的笔记和那神秘的绢帛,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秘藏地点和“瑰宝”的线索,但进展缓慢。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杜栓柱急匆匆地来到书房,脸色凝重:“少奶奶,文献哥,堡外来了个人,说是县保安团的参谋,姓胡,带着两个兵,要求见主事人,还说……是关于周特派员的事。”
秀芹和杜文献心中同时一凛。县保安团?这个时候来人?是敌是友?
杜文献看向秀芹:“嫂子,见不见?”
秀芹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见!但要做好万全准备。文献,你出面接待,我在屏风后听着。看看他们到底唱的哪一出!”
杜家堡客厅,灯火通明。杜文献坐在主位,杜栓柱按刀立在身后。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保安团军官制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的中年男子被引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持枪的卫兵,被拦在了厅外。
“杜队长,久仰大名!鄙人胡涟,县保安团参谋。”来人笑容可掬,拱手行礼,目光却不易察觉地快速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
杜文献起身还礼,不卑不亢:“胡参谋客气了,不知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胡涟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唉,杜队长,实不相瞒,是为了周启明特派员的事。听说他在贵堡……发生了一些误会?省里和县里都非常关切啊。周特派员是上峰派来协助地方的重要人员,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不好交代啊。”
杜文献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胡参谋消息很灵通嘛。周启明并非误会,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他勾结日寇,是代号‘夜枭’的间谍。我们已经将其擒获。”
“什么?间谍?”胡涟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随即又摇头,“这……这不可能吧?杜队长,此事关系重大,可不能凭一面之词啊。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毕竟,周特派员之前调查杜文军队长失踪一案,可能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
这话语中隐含的威胁和挑拨之意,让屏风后的秀芹皱紧了眉头。
杜文献语气转冷:“证据确凿,不容置疑。胡参谋若是为此事而来,那就请回吧。如何处置周启明,我们自有主张,也会向上峰说明情况。”
胡涟见杜文献态度强硬,眼珠转了转,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杜队长,你别误会。我此来,也是奉了上峰密令,旨在妥善处理此事,避免事态扩大,影响地方安定。你看这样如何?将周启明交由我们保安团带回县里审讯,毕竟我们更有经验,也能给各方面一个更‘规范’的交代。贵堡擒获间谍,有功无过,上峰定会嘉奖。”
屏风后的秀芹心中一紧。交出周启明?那无异于放虎归山,甚至可能是灭口!这个胡涟,来得蹊跷,说话更是漏洞百出,其心可诛!
杜文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断然拒绝:“不必了!周启明是杜家堡擒获的,事关文军队长失踪之谜和重大通敌案,必须由我们亲自审问清楚!胡参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胡涟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变得锐利:“杜队长,你这是要违抗上峰命令,私自扣押政府要员吗?这可就是公然抗命了!要知道,杜家堡虽处偏远,但终究是国民政府的治下!若是引来大军围剿,恐怕……”
图穷匕见!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杜家子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文献哥!不好了!关押周启明的柴房……走水了!”
“什么?!”杜文献和屏风后的秀芹同时惊起!
胡涟的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下章预告:
杜家堡内突发大火,关押周启明的柴房成为火海!是意外还是同党灭口?县保安团参谋胡涟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与“夜枭”网络有何关联?王石头外出打探“炎黄之刃”消息,能否顺利归来?又会带回来怎样的关键信息或危机?秀芹与杜文献如何应对这内外交困、危机四伏的局面?真正的“御辱兴邦之瑰宝”之谜,何时才能揭晓?
《关中匪事》第三十五章《烈焰疑云》,看秀芹如何临危不乱,破局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