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黑蛟的善心

黑蛟的善心

各位看官若觉得这民间奇案有意思，还请先点个赞，听我慢慢道来这桩人与蛟的未了缘。

清光绪年间，青州府南靠沂山，北临弥河，河湾处有个张家营子，村里大半人靠捕鱼为生，其中最出名的是张老栓。他捕鱼三十年，网网不落空，却在五十岁这年，遇上了件怪事。

那天恰逢惊蛰，弥河起了桃花汛，水面泛着青黑色的浪。张老栓划着小渔船，刚撒下第三网，就觉网绳猛地一沉，力道大得能把船掀翻。他心里一紧，以为是捕到了千斤重的老鲶鱼，咬着牙往后拽，可网里浮出的东西，却让他腿肚子直打颤——那是一截水桶粗的黑鳞，鳞上沾着水草，阳光一照，泛着冷幽幽的光。

“是蛟……”张老栓扑通跪倒在船板上，声音发颤。青州府老辈人早有传说，弥河深处藏着一条黑蛟，每逢汛期便会游到浅湾换气，只是从未有人真见过。他慌忙想割破渔网放蛟，可手刚碰到刀，就听见水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像是有东西在求救。

他壮着胆子往水里看，只见黑蛟的半截身子卡在渔网里，尾巴上还插着一支铁箭，箭杆上刻着“李”字。张老栓心里一动——这箭是城里李员外家的。李员外上个月刚请了外地的猎户，说要捕弥河里的“精怪”，好取胆泡酒，说是能延年益寿。

黑蛟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脑袋轻轻蹭了蹭船板，眼里竟滚出两颗水珠，落在水面上，溅起小小的涟漪。张老栓叹了口气，收起刀，掏出随身的解绳刀，一点点割渔网。渔网是浸过桐油的粗麻绳，割起来费力气，他割了半个时辰，手指磨出了血，才把黑蛟的身子松开。

黑蛟脱困后，并没有立刻游走，而是在船边转了三圈，然后猛地潜入水中，片刻后又浮上来，嘴里叼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在了船板上。那珠子通体莹白，就算在白天，也泛着柔和的光。张老栓正要推辞，黑蛟已经摆了摆尾巴，沉入水中，没了踪影。

他把夜明珠揣在怀里，划着船回了村。刚到村口，就见李员外带着几个猎户堵在那儿，猎户手里还拿着和黑蛟尾巴上一样的铁箭。李员外看见他，眼睛一亮，上前就搜他的船：“张老栓，你看见黑蛟了吗？我雇的猎户说，今天在河湾看见它了！”

张老栓心里发慌，却还是摇头：“没看见，今天就捕了几条小鱼，您要是不信，搜就是。”李员外的人把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黑蛟的踪迹，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夜里，张老栓把夜明珠藏在床底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黑蛟眼里的水珠，总觉得那不是普通的水，倒像是眼泪。可他没敢跟旁人说，只想着等过些日子，把夜明珠卖了，给村里的孩子修座学堂——张家营子的孩子，大多因为穷，七八岁就跟着大人捕鱼，连字都不识一个。

可没等他找买家，村里就出了事。三天后，村里的张二柱去河里捕鱼，再也没回来。他媳妇在河边哭了两天，村里人帮着找，只在下游找到一件染血的衣裳，衣裳上还有几个齿痕，像是被什么大东西咬过的。

村里顿时慌了，有人说，是张老栓放了黑蛟，黑蛟现在来报复了；还有人说，张二柱是被黑蛟吃了，要找张老栓讨说法。李员外也来了，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拍着大腿喊：“我就说那黑蛟是害人的精怪！张老栓，你放了它，现在它吃了人，你得负责！”

张老栓百口莫辩，只能一遍遍说：“黑蛟不会害人，它还救过我……”可没人信他，连平时跟他交好的邻居，都躲着他走。他没办法，只好揣着夜明珠，去城里找县太爷报案。

县太爷姓王，是个清官，听了张老栓的话，皱着眉头说：“你说黑蛟有善心，还送你夜明珠？可现在有人失踪，衣裳上还有齿痕，你让我怎么信你？”张老栓急了，从怀里掏出夜明珠：“大人，这就是黑蛟送我的，它要是害人，怎么会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王县令看着夜明珠，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珠子一看就是珍品，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有。他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我派捕头跟你去村里，再去河湾看看，若是真有蹊跷，我定能查出来。”

第二天，王县令带着捕头和衙役，跟着张老栓去了张家营子。他们先去了张二柱失踪的地方，捕头在河边仔细查看，忽然指着一块石头说：“大人，您看这石头上的痕迹。”王县令走过去，只见石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爪印，爪印旁边还有几撮棕色的毛，不像是蛟的鳞，倒像是野兽的毛。

“这不是蛟的痕迹。”捕头说，“我以前在山里捕过熊，这爪印像是黑熊的，而且看大小，还是只成年黑熊。”王县令点点头，又让人去下游搜查，果然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张二柱的尸体——他是被黑熊咬死的，尸体旁边还有几根黑熊的毛，和石头上的一模一样。

真相大白，村里人都红了脸，纷纷来给张老栓道歉。李员外却不乐意，他雇猎户花了不少钱，现在黑蛟没捕到，还落了个坏名声，心里憋着气，就想了个坏主意。

当天夜里，李员外带着几个猎户，偷偷划着船去了河湾，还带了几桶毒药——他想把弥河里的鱼都毒死，再说是黑蛟干的，让村里人再恨黑蛟。可他们刚把毒药倒进河里，就听见水里传来一阵巨响，黑蛟猛地从水里跳出来，一口就把李员外的船掀翻了。

猎户们会水，挣扎着往岸边游，可李员外不会水，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黑蛟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却没有咬他，只是用尾巴把他推到了岸边。李员外爬上岸，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再也不敢提捕蛟的事。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河湾里的水变清了，水里的鱼也好好的，只有岸边放着几桶空毒药，上面还沾着黑蛟的鳞。张老栓看着那些鳞，心里明白，是黑蛟救了弥河的鱼，也救了李员外的命。

后来，张老栓用夜明珠换了钱，在村里修了座学堂，请了先生，村里的孩子终于能读书了。学堂落成那天，弥河上起了雾，雾里隐约能看见一条黑蛟的影子，在水面上转了三圈，然后慢慢消失了。

再后来，青州府遇上了大旱，弥河的水快干了，村里的庄稼都快枯死了。张老栓带着村里人去河边祈祷，没过多久，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雨下了三天三夜，弥河的水又满了，庄稼也活了。村里人都说，是黑蛟显灵，保佑了他们。

从那以后，张家营子的人再也不叫黑蛟“精怪”了，都叫它“黑蛟仙”。每年惊蛰，村里人都会去河边放些鱼食，感谢黑蛟的善心。而张老栓，直到临死前，还跟孩子们说：“万物皆有灵，就算是传说中的蛟，也有一颗善心，做人啊，可不能光看外表，忘了本。”

故事讲到这儿，各位看官也该明白了，所谓“精怪”，未必是害人的；所谓“善心”，也未必只在人身上有。那么，若是你们遇上了传说中的“精怪”，会像张老栓一样，愿意相信它有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