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带回的姑娘竟是公狐狸!毛茸茸尾巴一缠,我直接疯狂(完)
发布时间:2025-07-19 01:05 浏览量:1
那天,我家夫君从外头领回来一位姑娘。
我一眼便看出她是个狐狸精。
毕竟,在嫁给范徽之前,我可是声名远扬的除妖师。
然而后来我才发觉,这是一只公狐狸!
他用毛茸茸的大尾巴缠住我的腰,声音中尽是满足:“恩公,我总算找到你了。”
我:“……”
这谁扛得住啊!
本圆毛超级爱好者要疯啦!
骠骑大将军凯旋返京了!竟从边关带回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
这消息如春风般一夜之间吹遍整个京城。
京城的贵妇圈子顿时暗潮涌动,各家夫人纷纷派心腹打听我的近况。
毕竟我是骠骑将军范徽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按常理早该急得跳脚。
可我偏不。
我本就不是寻常女子。
他们回府那日,我竟亲自到府门外迎接。
范徽端坐于高头大马上,远远望见我时,眉峰微微蹙了蹙。
也是,他素来不待见我。
我亦无所谓,左右我对他也没几分情意。
范徽翻身下马,径直走向后方马车,伸手将车内女子搀扶下来。
当那位传说中的绝色佳人掀开车帘现身时,我听见周围一片惊得屏住呼吸的声响。
就连我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果真是天姿国色!
忽然一阵东风掠过。
吹动她薄如蝉翼的衣衫,范徽立即解下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头。
眼底的爱怜之意毫无遮掩。
这分明是在给我难堪。
下人们偷偷觑着我的脸色。
我却浑不在意,只瞪圆了眼睛打量那位美人。
方才起风时,我分明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狐臊气!
这美人,怕不是个狐狸精变的。
作为退隐江湖的除妖师,我对自己的本事向来有信心。
许是我目光太过灼热,范徽竟下意识将美人护在身后。
呵,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善妒的妇人?
我险些笑出声:"行了,都杵在府门口做什么?酒席早已备下,快进屋用膳吧。"
范徽脸色稍霁,转头向我介绍:"这是胡卿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身子有些不爽利,你且带她去歇息片刻。"
这正合我意!
我正好借这机会探探这狐狸的底细。
想到此处,我笑容愈发真挚,上前一把攥住胡卿纤细的手腕,热情得过分:"妹妹快随我来,身子骨要紧,我这就让管家请郎中。"
胡卿身子骤然紧绷,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诧。
我手上微微用力,她才如梦初醒般跟着我往后院走。
前院下人们正在摆宴,这一路倒也清净。
我正要开口试探,却听她先问道:"你不恼吗?"
我转头看她:"怎么?你很失望?"
说话间,我已悄然运转内力,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探入经脉……
我探……探……竟探不出半分端倪?
这狐狸道行竟如此深厚?
我心里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将她带到厢房后,我便打算借故离开。
我这人向来讲究明哲保身,最是惜命。
可胡卿突然攥住我的衣袖。
她定定望着我,眸色深浅难辨:"你信不信,不出月余,我能让范徽休了你。"
这是要宣战?
我愣了愣,旋即痛快应道:"信。"
许是我答得太干脆,她反倒愣住,半晌又问:"他那种薄情之人,你究竟图他什么?"
嗯?这剧情走向有些奇怪。
我狐疑地瞥她一眼:"你管得着吗?"
她松开手,面上浮起一丝落寞。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让我心软!
可就在电光石火间,胡卿身后突然窜出一条火红的长尾,在我怔愣时,尾巴已卷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拖进房内。
房门在我身后轰然闭合……
这骚狐狸胆子也太肥了!
我惊疑不定地盯着她,青天白日就敢动手?
胡卿一步步逼近,周身气势逼人。
我冷汗涔涔。
怎么办?难道真要亮出压箱底的绝活?
我正犹豫着,肩头突然一沉。
胡卿竟把脑袋埋了过来。
这是什么路数?
"恩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身形骤然拔高,面容也起了变化。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不,是他。
原来是个公狐狸!
我就说,母狐狸哪会这般轻浮!
他的尾巴还缠在我腰间,尾尖轻轻扫过我的后颈。
救命,好痒。
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他的尾巴。
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
胡卿耳朵瞬间通红,嗔怪地瞪我一眼。
我慌忙摆手:"我可没别的意思!"
他皱眉看着我:"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这才想起他方才唤我什么。
恩公?
我何时救过他?
可当年行走江湖时,救过的小妖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实在记不清。
"要不……你现回原形?"
话音未落,面前的胡卿已化作一道红光。
待我再次看清时,房间里站着一只火红狐狸。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狐狸!
作为圆毛控,我眼睛顿时发亮。
胡卿的声音传来:"我刚渡完天劫,就被个除妖师逮住,要装进乾坤袋炼化。"
我愣了愣,这故事听着耳熟。
"幸亏他身边有个小姑娘,偷偷放了我。"
啊,我想起来了!
当年随师父游历时,确实救过这么只狐狸。
只是……那只狐狸是个秃毛的啊!
看出我的震惊,胡卿有些难为情:"那时我受了伤,模样……有些不堪。"
何止不堪,简直丑得惊天地泣鬼神!
狐大十八变。
我看着恢复人形的胡卿,无奈扶额:"狐兄,你究竟想怎样?"
他理直气壮:"报恩啊?"
我:"所以你就扮成女子来抢我夫君??"
狐狸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
哎?不对!
我突然想起一事,惊诧道:"你莫非知道范徽是我师父之子,特意来寻仇的?"
胡卿眯起眼睛,语气突然变得古怪:"原来范徽就是那臭道士的儿子?"
我:"……"
啊,我这脑子。
范徽要是真被他弄死了,可怨不得我。
还没等我开口,范徽已拍响房门:"江然!快开门!"
我回头看去,胡卿已变回娇弱美人模样。
门被撞开的瞬间,范徽冲进来护住胡卿:"江然,你对她做了什么?"
胡卿软着身子倚进范徽怀中,声线里浸着委屈:"姐姐似乎不大喜欢我,我还是别在范大哥府上叨扰了。"
范徽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剜向我。
我:"......"
这狐媚子真是可恨至极。
我指着范徽怀里的胡卿:"他是狐狸精。"
范徽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休要胡言!怎能随意污蔑胡姑娘!"
我面无表情地重复:"他真是狐狸精,而且是公的。"
范徽只当我是无理取闹,拉着胡卿的手便往外走:"胡姑娘莫要介怀,她向来这般粗鄙性子。"
两人从我身旁经过时,我听见胡卿压低声音:"我就说,你这夫君不是什么善茬。"
我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默默为范徽点了两炷香——不过暂且点上两炷,再多便无必要了。
就这样,这位狐大哥在范府住了下来。
关于我、范徽与胡卿的爱恨纠葛,早有说书人编成话本四处兜售。我翘着腿嗑瓜子翻看时,忍不住嫌弃:"这书谁写的?尽是胡诌。"
话本里写我与胡卿整日在府中争风吃醋,范徽只宠着胡卿,我因不得夫君欢心整日以泪洗面。呵,我江然会是这般浅薄之人?为一个男人伤心?绝无可能。
不过话本倒有一处写实——范徽确实极宠胡卿。而胡卿也将"恃宠而骄"四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日里他总变着法儿气我,待到夜深人静时,却又换了副模样。
此刻,我面无表情盯着躺在床上的美男子,心头直犯堵。
今日刚换的被褥,又沾上了狐骚气。这味道常人或许闻不出,可我是除妖师,哪能察觉不出?
"大哥,咱商量个事,往后换个地儿歇息成不成?"
胡卿脸色骤冷:"你嫌弃我?"
他指尖轻动,周身气息与屋内味道瞬间消散无踪。
我瞥他一眼:"又把范徽迷晕了?"
"是啊。"胡卿漫不经心道,"不然他总缠着我,烦得很。"
若范徽知晓自己这些日子与公狐狸卿卿我我,怕是要直接跳进大东河冷静去了。
这些日子我也摸清了胡卿的脾性——用一个字形容,便是"欠"。
我从未见过这般欠的,无论是人还是狐狸。
他说要让我看清范徽真面目。
我问:"你图什么?"
他答:"你与他和离,我带你走。"
我摇头:"我觉得眼下日子挺好。"
胡卿不解:"他不喜欢你。"
我抬头看他:"我知道,他喜欢你。"
胡卿突然凑近:"可我喜欢你。"
我笑出声:"我可不喜欢狐狸。"
狐狸大哥气红了脸,从床上翻身而起,重重踹门而出。
我冲着他的背影喊:"这就走了?"
"我挺想摸摸你尾巴的,要不再待会儿?"
小狐狸把门摔得震天响,显然气得不轻。
这骚狐狸,真小气!
谁料次日清晨,他便开始作妖。
我正坐在后院凉亭里悠哉品茶,范徽突然拉着胡卿走到我面前。
我挑眉:"何事?"
胡卿躲在范徽身后,偷偷觑我。这狐狸眼神一飘,我便知他没安好心。
范徽轻咳一声:"卿卿有喜了,我得给她个名分。"
我一口茶没咽下,全喷在范徽脸上。
???
谁有喜了?
我惊恐地看向胡卿,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腹部——这也太荒唐了!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多半是胡卿施法骗了范徽。
"范郎,姐姐似乎不太高兴呢。"胡卿扯着范徽衣袖,声音软得能滴出水。
范徽拍了拍手,正色道:"不管怎样,我定要给她名分,你赶紧安排。"
我盯着胡卿: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胡卿挑眉:他都这般了,你还忍得住?
我咧嘴一笑,大方道:"哎呀,往后有妹妹作伴,家里定然热闹。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
胡卿的表情瞬间凝固。
就这样,胡大美人成了将军府唯一的小妾。这消息如风般传遍京城,贵妇圈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日我好不容易出门,便撞上了死对头余娇娇。她正指着我的鼻子放声大笑,毫无半点大理寺少卿夫人的端庄。
"哈哈哈哈哈,江然,你竟被那小妾压过一头!"
我耐心等她笑完,掏了掏耳朵:"听说你家大人昨夜又在百花楼一掷千金?"
余娇娇脸色一变:"我家大人在外再风流,也不会往家里带!"
嗬,她还挺得意。
我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一人走来。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连余娇娇都看呆了。
胡卿身着紫色长袍,头戴金冠,手持刚折的桃花朝我走来,招摇得过分。
"这位姑娘芳龄几何?家住何处?"他将桃花递到我面前。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什么姑娘?她早嫁人了!"余娇娇在旁酸溜溜道。
我心里暗爽,顺势接过桃花。
胡卿黯然神伤:"姑娘花容月貌,如此年轻,竟已嫁作人妇?"说罢转头看向余娇娇:"这位大婶麻烦让让,有些挡路了。"
余娇娇脸色瞬间铁青。
我强忍笑意,将平生所有伤心事在脑中过了一遍才没当场笑出声。
她瞪我:"哼,你就得意吧,我等着看你被休的笑话!"
胡卿脸色微变。
余娇娇嘴角刚要扬起,便听胡卿问:"大婶此言何意?"
余娇娇:"......"
"她都要成弃妇了!"
胡卿眸光骤冷。
紧接着就传来胡卿的欢喜声:"若真能如愿,胡某定当十里红妆迎娶姑娘!"
我勾起嘴角,无奈道:"差不多得了,这戏码也太浮夸。"
胡卿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对我展开连绵不绝的赞美攻势。
救命啊,这羞耻度简直要突破天际了!
余娇娇气得跺脚跑走了。
我在马车里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卿单手托腮望着我:"这般开心?"
那模样活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狐狸,我下意识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次表现不错。"
胡卿愣怔片刻,突然兴奋地扑过来。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慌忙伸手抵住他。
这撒娇的架势,谁能招架得住?
"江然,你得好好谢我。"
我随口应道:"想要什么?"
他凑到我面前,呼吸近在咫尺。
"跟我走,带你去云雾山看我的宫殿。"
我竟有些慌乱,结结巴巴道:"为何非我不可?"
胡卿轻笑出声:"你是我的珍宝,必须藏起来。"
嘁,我又不是物件!
等等……这对话走向怎么怪怪的?
正要推开他时,马车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范徽在车外沉声道:"江然,出来。"
语气里透着压抑的怒火。
我偏头不语。
"将军有何贵干?"
范徽声音更冷:"方才遇见余夫人,她说你与陌生男子同乘马车。"
我看着胡卿,只觉荒唐。
范徽啊范徽,这可不是什么陌生男子,是你心尖上的人儿呢。
没等我回应,范徽厉声道:"你身为将军夫人,怎可如此轻浮!"
这话刺得我火气直冒。
他猛地掀开车帘要进来,我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让范徽僵在原地。
"多年不发火不代表没脾气,范徽,你愈发不像话了!"
范徽在车外沉默许久,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胡卿忽然化作女子模样,从车窗探出头。
"将军怎的来了?"她故作惊讶,"我让江姐姐陪我逛逛,将军是怕我吃了她不成?"
范徽离去时的背影略显狼狈。
待他走远,胡卿突然问:"要不要我帮你除了他?"
我惊得瞪大眼睛:"用不着!"
范徽虽未丧命,余娇娇却惨遭毒手。
她的尸身在府邸中被发现,死状惨不忍睹,大理寺倾力彻查此案。
不过数日,街头巷尾便流传起狐妖作祟的传闻。
那些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
据说余娇娇遇害当夜,有更夫在大理寺少卿府附近瞥见狐狸身影。
我抬头瞥向贵妃榻上吃葡萄的狐狸。
"是你干的?"
胡卿瞪圆眼睛:"你怀疑我?"
狐狸似乎真动了气。
我赶紧顺毛:"就随便问问,别当真。"
胡卿冷哼一声别过脸:"余娇娇确实是妖物所杀。"
说罢瞥我一眼:"你不是除妖师吗?那晚怎会毫无察觉?"
我握着葡萄的手微微收紧,在他发现前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转移话题道:"总之这几日小心些,别惹是非。"
胡卿忽然凑近,笑得狡黠。
"姐姐这是担心我?"
他眉眼含春,红唇微启,我脑子瞬间有些发懵。
几秒后猛然回神,抄起折扇敲在他头上。
"骚狐狸!竟敢对我用媚术!"
……
倒也说不上担心,只是这些日子有他在,原本枯燥的日子倒添了几分热闹。
狐妖作祟的传闻愈演愈烈,竟惊动了圣上。天子震怒,派最信任的浮云道长出宫查案。
当这道长出现在范府时,我着实吓了一跳。
这老道确有真本事,竟直接找上门来。
范徽满脸不悦,我们被唤到前院时,他还在嘟囔:
"怎的都说我家有狐狸精!"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家可不就是有狐狸精么?
胡卿跟在我身后,将周身妖气收得干干净净。
浮云道长鹤发童颜,手持拂尘,气场颇为慑人。
我侧头对胡卿低语:"等会儿站我身后,我替你挡着。若被发现,你赶紧跑,他老胳膊老腿追不上。"
胡卿定定望着我,忽然展颜:"好。"
我终究还是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当老道指着我鼻子怒喝"狐狸精"时,我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范徽吓得不轻,脱口而出:"道长说她是母老虎精我都信,狐狸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
突然有些后悔拦着胡卿动手了。
老道冷哼:"我说她是狐狸精,她就是!"
随行官兵立刻戒备起来,只等他一声令下。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你说不是妖?敢不敢喝这灵水!"
我看着老道手中碧绿的灵水,浑身紧绷。
这灵水瞧着倒像真货。
怎么办?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正犹豫时,背后突然传来异动。胡卿握住我手腕,霸道却温和的内力探入经脉。
我惊得转头,正对上他阴沉的脸色。
体内妖气怕是已被他探知……
胡卿在众人面前现出真身。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狐……狐狸!!"
官兵被他一爪拍翻在地。
不得不说,这骚狐狸此刻威风凛凛!
他俯下身,巨型身躯笼罩整个院落,低头咬住我的衣领。
我:"……"
此刻哪还有形象可言,任由他像叼咸肉般带离现场。
罢了,随他去吧。
他叼着我窜出范府,身后顿时炸开了锅。
有官兵的惊叫声划破夜空:"狐狸!竟是只通体雪白的巨狐!!"
老道士的厉喝紧随其后:"呔!孽障休走!"
……
范徽那带着震惊的嗓音穿透喧嚣:"他奶奶的,还真是公的!"
我们冲出府门时,暮色已将天空染成墨色,街巷昏暗得连影子都难辨。
我的身躯在他口中颠簸得厉害,五脏六腑都跟着打颤。
"那个……"我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开口,"能否稍作变化?我骑着你赶路。"
胡卿沉默片刻,周身泛起幽蓝微光。
虽见他眉峰微蹙,却还是依言缩成了合适的大小。
我伏在他毛茸茸的脊背上,晚风裹着桂花香拂过面颊。
倒比想象中舒坦许多。
胡卿纵身跃上飞檐,转头问道:"往哪边?"
我举目四望,指尖指向天际最璀璨的光源。
"去那儿。"
那里是九重宫阙所在。
胡卿二话不说,后腿发力便窜了出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死死搂住他的脖颈。
约莫半炷香功夫,他突然停驻在朱红宫墙上。
待我回神时,掌心仍攥着他温热的皮毛。
而眼前哪还有狐狸?分明是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
我保持着环抱他脖颈的姿势,被他稳稳托在臂弯里。
这暧昧的姿势让我耳尖发烫。
胡卿挑起眉梢,眼底泛着戏谑:"脸红了。"
我慌忙翻身落地:"是夜风太急。"
他冷嗤一声:"这话你信?"
我没接话,借着月光打量四周,七拐八绕领他到了处偏殿。
月下独酌的宫妃见两个黑影从天而降,险些露出兔耳。
白彩衣,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玉嫔。
也是我八百年前从猎户箭下救出的小白兔。
胡卿额角青筋跳了跳:"你倒真是广结善缘。"
我拱手笑道:"过奖过奖。"
许是种族天性,白彩衣光是闻到胡卿的气息就抖如筛糠。
她苦着脸缩在石凳上:"狐狸的威压……您知道的……"
直到我把胡卿支去门外放风,她才长舒口气。
我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连茶水都顾不上喝。
白彩衣突然攥住我手腕,指尖泛起柔和白光。
我抽回手皱眉:"怎么个个都爱探人隐私?"
她盯着我的脉象直摇头:"妖气都快冲破天灵盖了!"
"浮云道长那老儿就这点本事?连个遮掩的法器都拿不出?"
我倒是不慌不忙:"藏了这些年,也算值回票价。"
白彩衣眼眶又红了,这次我抢先开口:"再哭就成泪人了。"
她狠狠瞪我:"范徽那小子呢?就由着你送死?"
"他能如何?"我笑着拨弄茶盏,"今早出府时,他还替我挡了追兵。"
"再说师父仙逝多年,我这半截入土的身子,何必再拖累他?"
白彩衣不再言语,抱着我胳膊哽咽:"江然,你怎就这般命苦?"
苦吗?
我望着檐角悬挂的明月,倒觉得这些年活得挺痛快。
好不容易哄睡了这只爱哭的兔子,我轻手轻脚关上门。
转身便撞进个坚实的胸膛。
"你……"
胡卿将我抵在门板上,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那双总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浸了寒霜。
"你体内为何会有妖气?"
我愣了愣,苦笑道:"这事说来惭愧。"
时光倒回八年前。
那会儿我年轻气盛,跟着师父四处斩妖除魔。
偏生遇到条千年蛇精,师父恰巧不在身边。
我提着桃木剑就往上冲,结果被蛇尾抽得吐血。
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我这会子早成蛇粪了。
虽捡回条命,精元却碎得七七八八。
那夜我与师父在破庙对坐,老头抽完三袋烟才开口。
他不知从哪本禁书里翻出法子,当夜就剖了蛇精内丹塞进我丹田。
我拍拍肚子笑道:"这内丹不安分,成天在我体内闹腾。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连妖气都压不住了。好在鼻子还灵光。"
胡卿垂着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气氛突然凝滞得让人心慌。
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强笑着转移话题:"你呢?明明能隐匿行踪,何苦现身替余娇娇背锅?"
他忽然抬头,月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若我不出现,他们就该把你当妖怪烧了。"
这狐狸生得俊美,此刻认真望着人,竟让我忘了呼吸。
先前想好的调侃全卡在喉咙里。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毛茸茸的家伙,怕是对我动了真格。
胡卿忽然跃上宫墙,玄色衣袂翻飞如夜鸦。
"你又要去哪?"我急问。
他回头时,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我胡卿最是睚眦必报,这盆脏水可不能白受。"
哦,原来是去算账了。
……
次日天刚破晓,白彩衣就风风火火冲进院子。
"出大事了!百花楼门前挂着五具黄鼠狼尸体!"
我挑眉:"都是妖?"
她瞪大眼睛:"你怎知道?听说其中一个是新晋的花魁娘子!"
百花楼?那不是大理寺少卿常去的风月场?
我顿时明白余娇娇的死因了。
八成是这黄鼠狼精得罪了同族,反被灭了口。
正说着,胡卿慢悠悠踱进院门。
我开门见山:"那几只黄鼠狼,是你杀的?"
他懒洋洋应道:"这回没冤枉我。"
白彩衣看见胡卿,又抖成了兔子模样。
"江、江然!我突然想起御花园的牡丹该浇了!"她丢下这句话,逃也似的跑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我与胡卿。
说来奇怪,往日我们独处时分明自然得很,今日却莫名拘谨。
我如坐针毡地抿着冷茶,看他把玩着茶盏。
"余娇娇究竟是谁杀的?"
胡卿轻笑一声:"说的是百花楼新晋的花魁,听说那夜大理寺少卿为博美人一笑,竟豪掷两千两黄金。余娇娇醋意大发,直接闹到百花楼去,还打了那花魁一耳光,谁知那姑娘当夜便香消玉殒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黄鼠狼最是记仇。"
我怔了怔,刚要开口。
"安心。"胡卿单手支着额头,火红发丝垂落在肩头,"就算有黄鼠狼上门寻仇,也打不过我。"
"江然,你就这般挂念我?"
这话不久前他也问过。
上次我避而不答。
这次却坦然点头:"嗯,确实有些担忧。"
骚狐狸耳尖忽然泛红,化作赤红皮毛的狐狸窜了出去。唯有高高翘起的尾巴,泄露了他心底的欢愉。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案头烈酒已饮尽大半,丹田处的刺痛却如潮水般未减分毫。
糟糕。
用来续命的灵丹怕是要撑不住了。
待酒壶见底,我抬头望向夜空,醉眼朦胧间竟见两轮明月。
"这酒……后劲真大。"我踉跄着起身,双腿却似灌了铅。刚迈出两步便失了重心,直直往前栽去。
有人从背后揽住我的腰。
我眯眼望去,正是去而复返的小狐狸。
"怎的喝了这般多?"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我顿时委屈起来。
"疼啊……"
胡卿身子微僵,半晌未语。
我拽着他的衣袍站稳,转头时恰好撞见他朱红的唇。
许是酒意上头,许是美色惑人。
等我反应过来,已踮脚吻上那片柔软。
脑海中炸开璀璨烟火,我江然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在醉后轻薄了只狐狸。
……
次日醒来,胡卿侧卧在旁,支着脑袋望我。
我:"???"
他笑得眉眼弯弯:"醒了?"
我低头见自己衣衫凌乱,再看他的袍子也是半敞,顿时心如死灰。
骚狐狸得寸进尺:"你得对我负责。"
我翻身跃上房顶,总算得了片刻清静。
"救命——"
下方突然传来女子呼救,竟是白彩衣!
我猛地睁眼,见她跌跌撞撞跑来,半边身子染血。
"妖孽休要逃窜!"暴喝声中,金铃破空而来,正中她后心。
白彩衣吐血扑倒,身后追来个青袍除妖师。皇帝跟在他身旁,指着白彩衣怒道:"朕待你情深义重,你竟是妖物!"
"我虽为妖,却从未害过你!"白彩衣咳血道。
皇帝拽着除妖师衣袖:"青山大师快灭了她!此等妖孽定会危害国运!"
青山捏起法诀,法器悬空嗡鸣。
我从怀中摸出铁球抛远,趁众人分神之际跃下屋顶,架起白彩衣便往宫门奔。
丹田竟无异样,今日灵丹倒格外安分。
白彩衣化作白兔蜷在我怀中,我拼力狂奔。
忽地想起胡卿还在原地!
我猛然顿住脚步,青山已追至眼前。
他打量我道:"你也是除妖师?"
未及回答,他脸色骤变:"你体内有妖气,却非妖物,究竟是……"
"迂腐。"我暗骂。
青山冷哼:"与妖为伍,能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他掌风已至。怀中白兔昏迷,我既不能避,也避不开。
两掌相接,我被震得连退数步。
咦?
我竟未吐血?
这孱弱内力何时变得如此强劲?
青山惊疑:"你到底是何人?"
我强装镇定:"本座名讳……"
话未说完,眼前突然发黑,整个人跌入柔软之中。
胡卿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行了,别装模作样。"
我看着赤红皮毛的狐狸,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你来了!"
皇帝吓得瘫坐:"大……大狐狸!护驾!快护驾!"
青山沉脸:"果然有狐妖藏匿。"
胡卿一爪拍去:"藏你大爷!"
青山抬臂格挡,胡卿趁机带着我们跃上宫墙。
"他们要射箭了!"
眼见青山夺过强弓,我右眼皮突突直跳。
左财右灾,怕是要糟。
前方便是宫外,胡卿已跃上墙头,只差半步!
利箭破空而来,裹着惊人内力。
他本可避开,但那样我便会暴露在箭下。
羽箭刺入腰腹,赤红皮毛瞬间洇出血色。胡卿拼着最后力气翻过墙头,重重跌落在地。
"胡卿!!"我踉跄着从泥地上爬起,慌手慌脚地扑过去,他的身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蜷成普通狐狸的模样。
我指尖发颤,托着他尚存余温的躯体时,浑身血液都像结了冰。这般狼狈模样,左手攥着半死不活的兔子,右手搂着血迹斑斑的狐狸,跌跌撞撞往宫门方向奔去。
模样委实滑稽。
我自认动作不算迟缓,可终究敌不过修为深厚的青山。不过转瞬工夫,他已带着追兵逼近。耳畔刀剑碰撞声愈发清晰,我顾不上回头,却听见皇帝的怒喝震得耳膜发疼:"范徽!你竟敢阻拦!"
这声暴喝倒让我清醒几分。
鬼使神差地回头一瞥,正见范徽身披银甲立在当道。见我驻足,他竟勾起嘴角:"江然,怎的弄成这副德行?"
我咬着牙骂道:"要看笑话就滚远些!"
他摆摆手,铠甲发出清脆声响:"快走,这儿我顶着。天高海阔,可别再让我逮着。"
隔着数丈距离,我与他目光相接。不过须臾,我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模糊的咒骂:"他娘的,当真薄情寡义。"
范徽终究替我拦住了追兵。
我得以顺利逃出皇城。
说来倒不如何担忧,毕竟范家祖上留有免死金牌。我在京城暗巷躲藏整日,连面都不敢露。途中撞见几个猎户,见着我怀中狐狸便两眼放光:"姑娘,这皮毛成色上佳,可愿出手?"
若胡卿此刻醒着,怕是要气得直接跳起来。
又捱过几日,待巡防营松懈些,我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城。一路向南,直奔云雾山而去——那是胡卿曾提过的,他在人间建造的宫殿所在。
自那日受伤,白彩衣与胡卿始终昏睡不醒。虽无性命之忧,却不见半分醒转迹象。我找来竹篓将胡卿背在身后,再抱起白彩衣,踏上了漫漫长途。
旅途寂寞,我便同他们絮絮叨叨。可惜回应我的,只有山间呼啸的风声。
走走停停半年光景,终于望见云雾山轮廓。许是山灵识得主人,穿林风竟引着我攀上山顶。云雾散去处,一座巍峨宫殿赫然矗立。几只狐狸从石缝间窜出,蹲在斑驳的石柱上歪着脑袋打量我。
虽是初来乍到,却莫名觉得亲切。
白彩衣比胡卿早醒些时日。起初整日沉默,后来才渐渐肯开口。某日午后,她随我探望胡卿,回来便偷偷觑我神色。
我被她看得发毛,失笑道:"有话直说便是。"
她低头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这段时日,你可觉着身子有何异样?"
我愣住。细想之下,倒真未再犯过旧疾。往日倒没在意,经她提醒,倒觉出几分蹊跷。
见她神色,分明知情。我猛地掐住她后颈,将兔子拎到眼前:"再卖关子,今晚就把你炖了!"
白彩衣惊惶地瞪圆眼睛:"兔兔这般可爱,怎舍得下嘴?"
"那就快说!"我提高声调。
……
我浑浑噩噩回到胡卿居所,脑海中不断回响白彩衣的话。她指着我的丹田位置,说那里藏着胡卿的内丹。
这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解开诸多谜团。
为何我能与青山抗衡全身而退?为何他明明修为深厚,却连支冷箭都躲不开?又为何在偌大皇宫中,他能精准寻到我的位置?
原来这傻狐狸,早将内丹换给了我。
屋内寒石上,火红狐狸蜷成团,像是陷入深眠。我轻轻抚过它背脊柔软的皮毛,思绪飘回初见那日。
正如我曾说过的,初遇时的它,委实难看。
光亮皮毛被烧得焦黑,浑身布满狰狞伤口。师父指着它皱眉:"此狐凶性难驯,方才险些咬到我,不如炼化了罢。"
我低头望去,正对上它抬起的眼眸。小狐狸脸上尽是血污,眼尾鲜血尤为触目惊心。可那目光却让我心头一颤——
亮得惊人,带着几分惊惶,几分狠厉。
"师父。"我听见自己说,"它只是想活下去。"
"过几日便是我生辰,这狐狸就当贺礼送我可好?"
师父收拾法器的动作未停,随口应下,末了叮嘱:"此獠妖性深重,你多当心。"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果真不假。
原以为它重伤无力,解开缚妖索上药时,这小东西突然暴起。利爪划过我脖颈,鲜血瞬间浸透衣领。师父闻声赶来时,我却慌忙捂住伤口——若被瞧见它伤了我,这狐狸定难逃一死。
经几日调养,它倒温顺许多。有时还会蹭着我的小腿撒娇。直到某个深夜,它悄然离去。临走前,它来到我榻前,我其实并未睡着。
小狐狸舔舐着我脖颈处的旧疤,在我枕边坐了许久。我始终闭着眼,因我也不舍。
又是一年春至,寒石上的狐狸仍未醒转。倒是我,近日愈发倦怠,整日昏昏欲睡。白彩衣蹲在我脚边,忽然开口:"江然,你这症状……倒像是……"
她支支吾吾半天,我正要发作,却听她蹦出句:"像是有喜了。"
我刚喝进嘴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
我惊惶地转过头瞪向那只粉雕玉琢的兔妖:"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白彩衣捏着帕子辩解:"我不过是随口胡诌……"见我要发作,她忽然眼睛发亮凑过来,"最近在药王谷识得个小郎中,他讲的奇闻异事可有趣了!"
看着她春心萌动的模样,我揉了揉太阳穴:"你又犯老毛病了?"
"那郎君生得眉目如画,看着就叫人欢喜!"她忽然踮脚捶了我两下,提着裙摆轻快地跑开,银铃般的笑声洒了满地。
我望着那抹渐远的倩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这兔子精都五百岁了,怎的还像个未经事的少女?
三日后,我捏着十张药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微微隆起的小腹,后背沁出冷汗。十位杏林圣手异口同声——有喜了。
"白彩衣!"我提着裙裾冲进她房中,将她从檀木椅上拽起来,"你说那夜醉后,胡卿替我换了内丹?"
兔妖缩着脖子点头:"千真万确。"
我憋得满脸通红:"那这肚子……"
"哎呀!"她突然瞪圆眼睛,"我只说换了内丹,可没说之后没发生别的呀!"
"你什么意思?"我声音发颤。
白彩衣仰头望着房梁,指尖绕着发梢回忆:"那晚赶到时,你正扯着胡仙师的衣带呢……"
"住口!"我捂住她的嘴,将她推出门外。隔着门板还能听见她闷笑:"分明是你霸王硬上弓嘛!"
十月后,云雾山飘起第一场雪。产房里传出婴孩响亮的啼哭,稳婆抱着襁褓出来,脸上挂着古怪的笑:"恭喜姑娘,是个……半人半狐的小公子。"
我接过那团软乎乎的小东西,果然见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襁褓外摇晃,与他爹当年化作原形时一模一样。
白彩衣却欢喜得紧,每日围着小家伙打转:"乖宝叫干娘!"小狐狸满月那日便能蹒跚学步,被她带着在桃林里扑蝴蝶。
这日我正躺在竹藤椅上晒太阳,忽听得远处传来尖叫:"江然!我把你儿子弄丢了!"
"什么?"我惊得坐直身子,见白彩衣提着裙摆狂奔而来,发间桃花簪都歪了。她身后跟着个玄衣男子,正将小狐狸扛在肩头。
"爹爹!"小家伙突然挣扎着指向我,"就是那个坏女人!"
胡卿放下孩子,慢条斯理整理着被扯皱的衣襟:"江姑娘,令郎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我浑身僵直,转身欲逃却被他攥住手腕。小狐狸突然扑上来咬他手臂:"骚狐狸放开我娘!"
白彩衣当场笑弯了腰,被胡卿一个眼刀吓得捂住嘴。我望着地上打滚的小团子,忽然想起月前教他认人时,脱口而出的那句"别理那个骚狐狸"。
"小子。"胡卿拎起小狐狸按在膝头,褪下他的亵裤,"看仔细了,这才是打屁股的正确姿势。"
云雾山回荡着凄厉的童声,我默默别过脸,觉得臀部也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