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咬死耕牛拖入深山,农户布下捕兽夹,狼王断腿后仍护幼狼突围

发布时间:2025-07-17 18:14  浏览量:1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深秋的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像一层湿漉漉的纱,把整个小山村裹得严严实实。

空气里飘着熟透的野果和腐叶混合的气息,冷得人鼻尖发僵。王德福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推开自家土坯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格外清晰。

“老黄,等着啊,这就给你添料。” 他嘴里念叨着,脚步轻快地走向院角的牛棚。那头叫老黄的耕牛跟了他八年,春种秋收,没少出力。前几天刚给它梳了毛,这会儿估计正嚼着昨晚剩下的草料。

可推开牛棚那扇用铁丝捆了又捆的木门时,王德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浑身的血像是瞬间被抽干了。

老黄倒在稻草堆旁,原本油亮的棕毛被血浸透,凝成一块块暗红色的硬痂。它的脖子歪向一边,那里有个狰狞的豁口,血肉模糊,连带着颈椎骨都露了出来。

地上的稻草被踩得乱七八糟,混着黑红的血,糊了厚厚一层。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牛棚泥地上印着好些凌乱的爪印,比巴掌还大,深深浅浅地从牛棚一直延伸到门外,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在地上犁出两道弯弯的沟。

“老黄…… 老黄!” 王德福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他伸手想去碰老黄,指尖刚要触到那冰冷的皮毛,又猛地缩回来,像是被烫到一般。

他瘫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头牛是他十年前用两袋小米换来的牛犊,看着它从瘦骨嶙峋长到壮实如小山,春耕时它拉着犁在田里走,他在后面扶着,哼着不成调的山歌;

秋收后,他会给它喂最好的豆饼,摸着它温热的脖颈说:“老伙计,歇着吧,明年咱还得加油干。”

可现在,老伙计没了。

王德福的婆娘李秀莲听见动静跑出来,看到牛棚里的景象,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呜呜地哭:“这可咋整啊?德福,这可咋整啊?开春还得耕地,咱家就指望它呢……”

他猛地站起身,胸口像被大锤砸过一样闷,吼道:“哭啥!哭能把老黄哭活过来?” 话虽硬,声音却发颤,眼眶早就红透了。

村里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太阳刚爬上东边的山头,薄雾散了些,王德福家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男人们蹲在地上抽着旱烟,眉头紧锁;女人们围在李秀莲身边,七嘴八舌地安慰,自己眼圈也红着。

“德福哥,你看这爪印,尖尖的,还挺深。” 邻居家的二柱子蹲在地上,指着那些凌乱的印记,“村里老人说过,这是狼群干的。它们夜里敢下山,凶得很。”

王德福顺着那些爪印往村外看,印记一直延伸到村口那条通往深山的小径,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挑衅。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拖进山里了?它们还敢把老黄拖走?”

“八成是昨晚下雾,它们胆子才大了。” 村东头的张老汉吧嗒着旱烟,叹了口气,“前几年也有过这事儿,李老五家的羊被叼走两只,也是顺着这条路进的山。那些狼崽子饿疯了,连村里的牲口都敢动。”

李秀莲哭着抓住王德福的胳膊:“当家的,咱不能去啊。山里危险,那些狼那么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娃们咋办?”

王德福看着婆娘哭红的眼,又想起屋里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可他低头看看牛棚里老黄的惨状,那股子怒火又烧了上来。

这头牛不光是劳力,是全家的指望,更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伴儿。他咬着牙说:“不去找它们算账,往后它们还敢来。咱家没了老黄,开春的地咋种?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蹲在地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沉默了半晌。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照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半分。

最后,他猛地站起来,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我去镇上买几个捕兽夹,就不信治不了它们。”

李秀莲还想劝,被他眼神里的决绝堵了回去,只能抽噎着说:“那你…… 那你当心点。别往太深的地方去,早点回来。”

“知道了。” 王德福应了一声,转身进屋换了件厚实的褂子,又揣了两个窝头,快步往镇上赶。

镇上离村子有十里地,他一路走得飞快,心里翻来覆去都是老黄倒下的样子。走到半路,他看见路边有几丛野菊,黄灿灿的,老黄以前路过这儿,总爱停下来啃两口。

他停下脚,蹲在路边,盯着那些花看了好一会儿,眼眶又热了。

到了镇上的杂货铺,老板见他脸色不好,问道:“德福,咋了这是?丢了魂似的。”

“给我来五个最结实的捕兽夹。” 王德福哑着嗓子说,“要能夹住大东西的那种。”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又有野兽下山了?你家……”

“老黄没了。” 王德福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

老板叹了口气,从里屋搬出几个沉甸甸的铁夹子,上面的尖齿闪着寒光:“这玩意儿够劲,只要夹住了,啥东西都跑不了。不过你可得小心,别伤着自己。”

王德福付了钱,把捕兽夹捆在背上,又买了些麻绳,转身往回走。回程时,他没走大路,而是绕到了那条通往深山的小径。

路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暗褐色,爪印也淡了些,但还是能看出痕迹。

他顺着印记往山里走,越往里走,树木越密,光线也暗了下来。风穿过树林,呜呜地响,像是有人在哭。他心里也发怵,但一想到老黄,又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里的草被踩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几撮棕色的兽毛。他知道,狼群应该就在这附近活动。

他选了几处狼可能经过的地方,有树桩旁,有石头缝边。埋捕兽夹是个细致活,他先用铲子把土挖松,把夹子放进去,再用树叶和泥土盖好,只留一点触发的机关露在外面。

每埋好一个,他都用石头在旁边做个记号,免得自己忘了。

“等着吧,你们这些东西,总会有报应的。” 他对着树林深处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恨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太阳慢慢偏西,山里的风更冷了。王德福埋好最后一个夹子,拍了拍手上的土,打算往回走。他回头望了望身后那片黑漆漆的林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让他后颈发凉。

他加快了脚步,顺着来时的路往村外走。走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他看见二柱子正站在村口张望,见他回来,赶紧跑过来:“德福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婶子在家都快急哭了。”

“嗯,夹子都布好了。” 王德福喘着气说,“过两天来看,但愿能夹住东西。”

两人并肩往村里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快到家门口时,王德福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条通往深山的小径。刚才在林子里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好像又出现了。

他皱了皱眉,问二柱子:“你刚才在村口,没看见啥不对劲的?”

二柱子愣了愣:“没有啊。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等你,啥动静都没有。咋了,德福哥?”

王德福摇摇头,没再说啥,只是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推开家门,李秀莲赶紧迎上来,接过他背上的空绳子:“回来了就好,快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留了热粥。”

他进了屋,喝着热粥,却总觉得不对劲。刚才在山里,他明明感觉到有视线跟着自己,那种冰冷的、带着恶意的视线。

夜深了,村里一片寂静。王德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风刮得窗户纸沙沙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他忽然坐起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板上。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呜呜的叫声,既不像狗,也不像狼,听得人心里发毛。

王德福心里一紧,抓起炕边的柴刀,慢慢走到门边。他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黑影蹲在院门外,正用头一下下撞着门板。那黑影比狼大得多,浑身的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王德福布下捕兽夹的第三天夜里,山风比往常更烈了些,卷着枯叶在院墙外打旋,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何人在暗处低吟。

他躺在炕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手里攥着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几天夜里,他总是睡不安稳,一闭眼就看见老黄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耳边还会响起若有似无的狼嚎。

“当家的,别熬着了,睡会儿吧。” 李秀莲翻了个身,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就算有动静,那夹子也得等天亮才知道有没有用。”

王德福没应声,只是把柴刀往身边挪了挪。他总觉得今晚不对劲,山里的寂静太反常了,连虫鸣都听不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憋着劲,随时要扑出来。

后半夜,一阵极轻的窸窣声从院外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踩过落叶。王德福猛地坐起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那声音很有节奏,一步一步,压得很低,却逃不过他常年在山里打转练出的耳朵。

“来了。”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李秀莲也被惊醒了,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是…… 是它们吗?”

王德福没说话,只是慢慢挪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被云遮了大半,院子里黑漆漆的,只能看见院墙外的树影在风里摇晃。

但那窸窣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几声低沉的喘息,像是有不少东西正在靠近。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震得耳膜发疼。过了一会儿,那些声音渐渐远去,朝着深山的方向去了。他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往山里去了。” 他放下窗帘,声音有些发哑,“它们没敢进村子。”

李秀莲这才松开手,手心里全是汗:“那就好,那就好……”

可王德福的心却提了起来。狼群没进村子,却往深山去了,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它们今晚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村子里的牲口?

深山里,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像散落在林间的鬼火。

狼群的动作异常谨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 sniff 半天,鼻尖在地上蹭来蹭去,像是在辨别什么气味。

领头的是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的狼,毛色是深灰色的,夹杂着几根白毛,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和熊搏斗时留下的。

它走在最前面,耳朵警惕地竖着,时不时抬头望向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给身后的狼传递信号。

这头狼王很聪明,它记得几天前从村子里拖走那头耕牛时,路上似乎有人类留下的气味。

虽然当时急于带着族群撤离,没太在意,但今晚靠近村子时,那股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还夹杂着一种让它不安的金属味。

“嗷呜 ——” 它低低地叫了一声,示意族群放慢脚步。

跟在它身后的几头母狼立刻停下,用身体护住身边的几只幼狼。那些小家伙才几个月大,毛茸茸的,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此刻却好奇地探着头,想往前凑,被母狼用鼻子轻轻顶了回去。

狼王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它能感觉到,那股金属味越来越近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那片树林里。它停下脚步,抬起头,对着夜空长长地嚎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身后的狼群也跟着嚎叫起来,一时间,山林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凄厉而悠长,听得人头皮发麻。

嚎了一会儿,狼王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去。它知道,这片山林里有它们需要的食物,但也隐藏着危险。人类总是很狡猾,会设下各种各样的陷阱。

就在它走到一棵老橡树下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嗷 ——” 它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左腿被一个沉重的铁夹子死死咬住,钢齿深深嵌进肉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落叶。

它挣扎着想要挣脱,可那夹子像是长在了腿上一样,越挣扎咬得越紧。剧痛从腿上传来,让它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身后的狼群立刻围了上来,对着捕兽夹龇牙咧嘴,发出愤怒的低吼,却不敢靠近,似乎知道那东西的厉害。

狼王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头望向身后的族群。它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那股金属味还在蔓延,说不定前面还有更多这样的陷阱。

它对着族群低吼了几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像是在催促它们离开。

可那些幼狼却像是被吓坏了,纷纷跑到狼王身边,用头蹭着它的身体,发出哀哀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慰它,又像是舍不得离开。

其中一只最小的幼狼,毛色是浅棕色的,眼睛特别亮,它跑到狼王被夹住的腿边,伸出舌头想要舔舐伤口,却被狼王猛地一甩头,用鼻子狠狠顶了一下。

“嗷!” 小狼被顶得后退了几步,委屈地呜咽着,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狼王看着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那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它知道,自己必须让族群尽快离开这里。

人类很可能会被刚才的嚎叫声引来,如果再不走,整个族群都要陷入危险。

它又看了看身边的幼狼,那些小家伙是族群的希望,绝不能出事。它抬起头,对着夜空再次嚎叫起来,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母狼们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纷纷用嘴叼起身边的幼狼,转身就要往密林深处跑去。

可那只浅棕色的小狼却挣脱了母狼的嘴,又跑到狼王身边,死死地咬住它的尾巴,不肯松开。

“嗷呜……” 小狼呜咽着,眼睛里像是含着泪水。

狼王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它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小狼的头,动作里带着一丝不舍。但很快,它又抬起头,对着小狼怒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威严。

小狼被它的吼声吓了一跳,松开了嘴,委屈地往后退了几步。

母狼趁机跑过来,叼起小狼,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去。其他的狼也跟着撤离,很快,原本围在狼王身边的狼群就只剩下了它自己。

狼王看着族群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它低下头,舔了舔腿上的伤口,鲜血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带着一丝腥甜。

它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人类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它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为族群争取更多的逃跑机会。

它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往捕兽夹旁边的那棵老橡树下挪去。它想靠在树干上,保存一点力气。可就在它挪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它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盯着那片草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草丛里的动静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

是那只浅棕色的小狼!它竟然又跑回来了!

小狼看着狼王,眼睛里满是焦急,它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又停下,似乎怕惹狼王生气。

狼王看着它,眼神复杂。它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心疼。这只小狼是它最疼爱的孩子,聪明又勇敢,可现在,它的勇敢却可能让它送命。

它刚想再次怒吼,把小狼赶走,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沉重,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还夹杂着人类的说话声。

“德福哥,你确定那狼嚎声是从这边传来的?” 是二柱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错不了,我听得真真的。” 王德福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兴奋,“肯定是夹住东西了!你快点,把绳子拿好,要是真夹住了狼,咱可得小心点。”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狼王的身体瞬间绷紧,它看了看身边的小狼,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人类身影,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它猛地低下头,用嘴叼起小狼的后颈,用力一甩,把它甩向了密林深处。

“嗷呜 ——” 小狼发出一声惊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草丛里,很快就爬起来,朝着密林深处跑去,跑几步还回头望一眼。

狼王看着它消失的身影,终于放下心来。它转过身,面对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

这声嚎叫里,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和最后的抗争。

王德福和二柱子听到这声嚎叫,脚步顿了一下。

“好家伙,这声音够劲!” 二柱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德福哥,这狼…… 好像挺大的。”

王德福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柴刀,借着月光往前看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棵老橡树下的身影。

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狼,正拖着一条流血的腿,死死地盯着他们。它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吓人,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

王德福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刚想举起柴刀,却突然发现,那狼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它的眼睛里,除了愤怒,好像还有一丝…… 别的什么?

天刚蒙蒙亮,王德福就揣上柴刀,又拎了把撬棍,脚步匆匆地往山里赶。二柱子本想跟着,被他拦了回去:“你在家帮衬着点秀莲,我一个人去就行。” 其实他是怕人多手杂,反倒误了事。

山里的雾气还没散,白茫茫的一片,把树影衬得像张牙舞爪的鬼影。脚下的落叶湿漉漉的,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他攥紧了手里的撬棍,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棵老橡树。远远地,就瞧见树下卧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

王德福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等走近了才看清,正是昨晚那头狼王。

它侧躺在地上,左腿被捕兽夹死死咬着,伤口周围的毛都被血浸透了,结成了暗红色的硬块。许是失血过多,它闭着眼,胸口起伏微弱,呼吸时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像是破风箱在拉。

王德福举起撬棍,刚想上前,目光却落在了狼王的身上。这家伙是真壮实,就算躺着,也能看出那身结实的筋骨。

它的毛色虽被血污糊住,却依然能看出原本的油亮,额头上那道疤痕在晨光里格外显眼,像是一枚勋章。

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除了腿上的新伤,狼王的身上还有不少旧疤,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记;

有的像是被尖锐的石头划破,结了层厚厚的茧。王德福的手微微一颤,撬棍差点掉在地上。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山里见过不少野兽,却从没见过哪头狼身上有这么多伤。

这些疤痕,得是经历过多少场恶斗才留下的?是为了抢食?还是为了保护族群?他忽然想起老黄,想起那头耕牛在田埂上拉犁时稳健的脚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闷得发慌。

“可恶的家伙……” 他刚想说句狠话,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眼前这头狼虽然伤了老黄,可看它这副模样,倒像是个拼尽全力守护家园的汉子,只不过换了副模样。

他举起柴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寒光。只要手起刀落,就能为老黄报仇,也能解了村里的后患。可看着狼王那紧闭的眼,还有那微弱的呼吸,他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这刀要是砍下去,会不会太便宜它了?还是说…… 自己其实没那么恨它了?

王德福叹了口气,放下刀,蹲在狼王身边,伸手想去探它的鼻息。就在这时,狼王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就算虚弱成这样,依然带着一股威严,直勾勾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王德福被它看得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又摸向了柴刀。

可狼王只是看了他片刻,就缓缓闭上了眼,像是连瞪人的力气都没了。

王德福的心跳得厉害,他看着狼王那条被夹得血肉模糊的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撬棍,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撬棍,小心翼翼地伸向捕兽夹。

“咔哒” 一声,撬棍卡在了夹子的缝隙里。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一压,那顽固的铁夹子终于松开了一道缝。狼王疼得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却没再睁眼。

王德福赶紧用手去掰夹子,冰冷的铁齿硌得他手生疼。他咬着牙使劲,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直到那夹子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狼王的腿解放了,可伤口却因为刚才的拉扯,又涌出了新的血。王德福看着那伤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巾,想上前帮它擦擦,却又停住了手。他一个庄稼汉,哪懂什么治伤,别再帮倒忙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狼嚎。不是昨晚那种带着愤怒的嘶吼,而是低沉的、悠长的,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哀悼。

王德福猛地站起身,握紧了柴刀。只见远处的雾气里,慢慢走出一个个黑影,是狼群!它们竟然没走,不知在山里潜伏了多久。

二柱子说得没错,这些狼崽子是真敢回来。王德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背靠着老橡树,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可狼群并没有扑上来,它们只是围着狼王站成一圈,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阳光透过雾气照下来,能看到它们眼里闪烁的光,像是含着泪。

那头浅棕色的小狼从狼群里挤出来,小跑到狼王身边,用头轻轻蹭着它的脖子,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它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狼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不舍。

狼王似乎被惊醒了,它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小狼,又看了看周围的狼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回应。那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命令,狼群立刻安静下来,只是默默地站着。

王德福看着眼前这一幕,手里的柴刀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些狼,明明可以逃走,却偏偏要回来,像是在跟自己的王做最后的告别。

他忽然想起老黄。那年冬天,老黄生了场大病,趴在牛棚里起不来,他守了三天三夜,给它喂药、擦身,就像照顾自个儿的亲人。

当时秀莲还笑他:“一头牛而已,至于吗?” 他却说:“它跟了我这么多年,有感情了。”

现在看着狼群,他忽然明白了那种感情。不管是人还是兽,心里都揣着份念想,都懂得啥叫舍不得。

王德福慢慢放下柴刀,往后退了几步,给狼群让出了条路。

狼群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才慢慢靠近。两头壮实的公狼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用嘴叼住狼王的前腿和后腿,轻轻地把它抬了起来。狼王疼得哼了一声,却没挣扎。

小狼跟在旁边,时不时用头蹭蹭狼王的耳朵,像是在安慰它。

狼群抬着狼王,一步一步地往密林深处走去。它们走得很慢,很稳,生怕颠着了背上的王。阳光穿过雾气,在它们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是给这支送葬的队伍披上了件肃穆的外衣。

王德福站在老橡树下,看着它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气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转过身,捡起地上的捕兽夹,往回走。

一路上,山林里静得出奇,连鸟叫都听不见。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王德福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他想起老黄,想起狼王,想起那些围着狼王不肯离去的狼,鼻子忽然一酸。

快到村口时,他远远地看见秀莲站在土坡上张望,手里还攥着件厚褂子。见他回来,她赶紧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咋样了?没受伤吧?那狼……”

王德福摇摇头,把捕兽夹往地上一扔,声音有些沙哑:“没咋,让它们走了。”

秀莲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只是把厚褂子往他身上披:“回来就好,快回家吧,粥都快凉了。”

王德福嗯了一声,跟着秀莲往家走。脚踩在熟悉的土路上,他却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大山,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山林,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狼嚎,很轻,很遥远,像是从山的那头传来。紧接着,又一声,然后是第三声…… 一声声,此起彼伏,在山谷里回荡。

这一次,那狼嚎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承诺。

王德福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不知道,这声狼嚎,到底意味着什么。是狼群真的离开了,还是…… 它们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