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日军阵亡报告——1937～1938年日军阵亡人数考究（上）

★ 童屹立

编者按：目前，国内学者研究侵华日军阵亡人数，广泛采用日本官方公开的战时档案和日本民间组织编撰的部队史等史料。但这些史料并不全面，存在很大的局限性。近年，作者发现了新的史料《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并和胡卓然团队配合，将该史料上记录的1937年7月7日至1938年12月31日期间84 727名日本陆军死者信息录入excel表格。然后，通过excel表格的筛选功能，与其他各种史料进行对比。验证出该史料记录的阵亡者数，虽有少量遗漏，但目前在所有公开的日本文献中，是最接近真实的数字。最后，作者根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分别对淞沪会战、武汉会战日军死者数进行了探析，得出了不同于以往说法的数字。

三种类型的史料

目前，国内学者研究侵华日军死亡人数，遵循自报的原则，主要采用日本方面的史料，这些史料主要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一）第一种类型是原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历时14年编写的战史巨著《战史丛书》。这套丛书共102卷本，记录了从七·七事变到最终日本战败为止的日军司令部的作战指示及日军在各地进行的战斗。《战史丛书》中，有关侵华战争的有《支那事变陆军作战》《北支的治安战》《香港·长沙作战》《河南的会战》《湖南的会战》《广西的会战》等15部战史著作。

虽然《战史丛书》具有较高的权威性，但仍有不少不足。如《战史丛书》记录的日军伤亡人数就主要有以下两个问题：

1、只有部分战役战斗列出伤亡人数，多数的战役战斗则并没有提到伤亡人数。以《支那事变陆军作战》为例，1937年的战役仅平津作战、淞沪会战、保定会战等列出了伤亡人数。

2、统计的伤亡数不完整。如《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支那事变陆军作战》，中华书局中译本）记载的淞沪会战日军伤亡人数：出兵以来，截止1937年11月8日，淞沪战场上的日军战死9 115人，负伤31 257人，合计40 672人。而淞沪会战的时间范围是1937年8月13日到11月12日。1937年11月8日，淞沪会战还没结束，因此仅从时间范围来看，《中国事变陆军作战史》的上述数字是不完整的。

（二）第二种类型是日军战时档案，包括日军战斗要报、战斗详报、状况报告、阵中日志、机密作战日志、作战经过概要等。这些档案是日军在战斗结束后不久整理制作的，具有很高的可靠性。日本国立公文书馆亚洲历史资料中心网站，就收录了大量的战时档案，而且任何人都能上网查询、下载、打印这些档案，非常便捷。此外，近年中国学者也整理出版了一些收录有日军档案的史料集，如《南京大屠杀史料集》等。

但是，利用这些日军档案研究日军伤亡，也有很大的局限性，主要有以下两个问题：

1、由于日本在战败时集中销毁文件，导致大量档案缺失，留存下来的档案有限。而亚洲历史资料中心就连这些留存下来的档案，也没有全部收录。就抗战大型会战的相关档案而言，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收录的淞沪、太原、徐州会战的相关档案较多，其他战役留存下来的档案较少。就各部队的战斗详报而言，亚洲历史资料中心仅少数部队（如步兵第34联队、步兵第6联队第2大队、第68联队第1、第3大队、步兵第157联队第1、第2大队、工兵第106联队第1中队、独立攻城重炮兵第2大队、独立山炮兵第2联队、第101师团通信队等）有几乎所有战斗的战斗详报，而其他多数部队要么仅有部分战斗的战斗详报，要么就没有战斗详报。亚洲历史资料中心未收录的日军档案，则更难获取。

2、有的日军档案是在前一个阶段的战斗结束后较短的时间内编写的，而此时下一阶段的战斗已经开始了，态势不太稳定，许多部队与上级的联系时断时续，有的统计数据无法在统计的截止时间报上来，从而造成了数据的不完整。如日军第16师团1937年12月1日撰写的《第16师团状况报告》称，1937年11月13日到11月29日期间第16师团战死192人，负伤569人。但该报告附表同时注明，第16师团所属各部中，步兵第9联队第3大队、步兵第20联队第2、第3大队调查未完。这说明，上述数据其实只是不完整数据。

3、大部分的日军战时档案，如战斗详报及机密作战日志等，只记录了战死者、重伤不治死者及失踪者数，而没有记录病死者数。此外，侵华战争期间，日军除了大量在中国战地死亡者之外，还有部分在中国负伤或患病后回国治疗期间死亡者。这部分死者，在战斗结束后较短的时间内编写的日军档案也没有记录。

日军进攻南京

废墟中的中国军队机枪阵地

（三）第三种类型是日本老兵群体（战友会）编写的部队史。部队史分为师团史、旅团史、联队史、大队史、中队史等，大多是在战争结束以后编撰的，记录的是某一支或某几支同一地方编组的日军部队从成立到覆灭的经过。这类著作，数量众多，实际数量可能超过一千种，但质量却良莠不齐，按照其记录的死亡者信息情况，大致可分为以下三类：

1、第一类部队史，如《步兵第34联队史》《步兵第39联队史》《步兵第43联队Ⅱ支那事变篇》《步兵第45联队史》等，编写严谨，附有本部队所有日军死者名册信息（姓名、军衔、死因、死亡时间、死亡地点等），引用的资料除部分一手档案（如战斗详报、阵中日志）外，还有厚生劳动省社会援护局及地方民政部门的资料，尤其是日本陆海军死者的个人信息，可靠性很高。

开进中的侵华日军装甲部队和步兵

1937年10月在淞沪会战中受伤的日军士兵

日本陆海军死者的个人信息，如履历、兵籍、死亡通知书、死亡调查书等资料，战争期间分别保存在陆军省、海军省。日本无条件投降后，日本陆军死者的个人资料，保存在第1复员省（陆军省的后继机构）、地方照料部等，后被移交给死者本籍所在地的府县。日本海军死者的个人资料，保存在第2复员省（海军省的后继机构）、地方复员部等，后被移交到厚生劳动省社会援护局。

这些资料（以下简称厚生劳动省资料）是支付军人补助和遗属年金的基础资料，比战时档案更全面，因此史料价值极高。如前所述，日军战时档案（如战斗详报等）记录的日军死亡人数，一般没有包括病死者，也没有包括在中国负伤或患病后回国治疗期间死亡者，但引用厚生劳动省资料的部队史记录的死亡人数则包括这些死者。

例如，《步兵第45联队史》不仅记录病死者信息，还记录了大量在中国战场负伤或患病回国治疗期间死亡者信息。下面试举两例，福永益雄1938年8月26日在黄梅受伤，回国治疗期间，于同年10月14日死于小仓陆军医院；园内义男1940年6月在崇阳染病，送回国后，1942年12月28日因并发症死于鹿儿岛县鹿屋市浜田町。

2、第二类部队史，如《若松联队回想录》《步104物语：我联队的记录》等，记录了本部队各阶段的伤亡人数，数字来源于一手档案，因此也有与之相同的局限性。

3、第三类部队史，如《步兵第18联队史》《高田步兵第58联队史》等，仅记录本部队部分战役及部分时间的死亡人数，引用的资料主要是老兵的回忆录。如《步兵第18联队史》仅记录了本部队在淞沪会战期间的伤亡人数及在中国关内作战期间的总伤亡，其他战役的伤亡几乎没有提及。《高田步兵第58联队史》也只记录了从淞沪会战到武汉会战期间本部队的伤亡人数，其他战役的伤亡则语焉不详。

上述三类部队史中，价值最高的是第一类，但此类在部队史中占比较少，大部分部队史都属第二、三类，有很大的局限性。不仅如此，这些部队史大多价格不菲，每本少则几百元，多则上万，把它们全都收集齐，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这对普通人尤其是非专业研究者来说，是笔不小的负担。而且，并不是所有的部队都编有部队史，许多部队尤其是一些独立小部队，如独立机枪大队、迫击炮大队、后备步兵大队等，基本上就没编有部队史。那么，即使集齐现有的所有部队史，也只能看到不完整的数据。

由此可见，上述日本文献（《战史丛书》、战时档案、部队史）记录的日军死亡人数，除少数外，大多数都不完整。采用这些文献，不管是研究日军某次战役的死亡人数，还是研究日军某一阶段的死亡人数，都是很困难的。那么，目前，除此之外，有没有更权威的文献呢？

整理新发现的文献

2018年1月初，笔者在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数据库（https://dl.ndl.go.jp/）中，无意中发现了侵华战争期间日本政府《官报》中的《战地其他死亡者》通报。《官报》即日本政府发布行政事宜的公报，隔一天或数天刊发一期。《官报》上有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战争期间的《战地其他死亡者》通报。该通报，从1900年8月9日起，截止到1941年12月3日，分数百期，陆续公布了从1900年7月4日到1939年12月底，在战地、后方及由战地运回后方的途中，因各种原因死亡的日本陆军军人及陆军雇员（日方称为军属）信息。这些信息包括死者的实名、籍贯、军阶、死因、死亡日期、大致的死亡地点等。因为《战地其他死亡者》通报，是日本陆军省确认某位军人或军队雇员死亡后，消除其军籍、雇佣关系的通报，史料价值极高。为我们研究侵华日军死亡人数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2018年3月至7月，笔者和胡卓然团队合作，先将《战地其他死亡者》中1937年7月7日至12月31日日本陆军死亡者名录信息（死者的实名、籍贯、军阶、死因、死亡日期、大致的死亡地点等），一一录入excel表格，再用表格的筛选功能，得出以下结论，《战地其他死亡者》收录的1937年7月7日至12月31日日本陆军死亡者名单，计35 550人；2023年，笔者使用新的网络搜索方法，发现之前漏掉了4份官报，上面有日本陆军从1937年7月7日到12月31日期间的死者356人，两者加起来是35 906人（详情请看附表1）。

附表1：日本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记录的1937年日本陆军死亡者数

2020年10月至2021年2月，笔者再次和胡卓然团队合作，整理了《战地其他死亡者》中1938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日本陆军死亡者名录，整理结果如下，《战地其他死亡者》收录的1938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日本陆军死亡者名单，计48 476人；2023年，笔者使用新的网络搜索方法，发现之前漏掉了4份官报（即上面提到的漏掉的4份官报，这4份官报既有1937年死者，也有1938年死者），上面有日本陆军从1938年1月1日到12月31日期间的死者345人，两者加起来是48 821人（详情请看附表2）。

附表2：日本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记录的1938年日本陆军死亡者数

经两次整理，结果如下，《战地其他死亡者》收录的1937年7月7日至1938年12月31日日本陆军死亡者名单，共计84 727人（详情请看附表3）。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数字不包括张鼓峰事件的日军死者（《简明日本战史》记载，张鼓峰事件日军战死526人）。

附表3：日本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记录的1937年7月7日至1938年12月31日日本陆军死亡者数

验 证

如上所述，日本《官报》中的《战地其他死亡者》通报，从史料来源上看，具有极高的价值。但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用其他的权威档案，与之对比，才能得出可靠的结论。

1937年9月，日本海军陆战队炮兵在上海北站与中国军队交火

首先，我们用目前日本官方公开发布的权威数字，和《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进行对比。日本文献《支那事变期间原日本陆军军人军属的战死者及战伤者相关人员之件》记载，根据1951年6月2日日本复员局公布的调查结果，支那事变期间（自1937年7月7日至1941年12月7日），日本陆军死亡180 978人。其中，1937年7月7日至1938年12月31日期间，日本陆军死亡76 240人。同时，上述史料也注明：1、这个数字的来源是战争期间日军侵华部队向陆军省医务局的报告。2、这个数字包括了同一时期日本陆军在中国东北的损耗。这个数字，在当时算最权威的数字了。而且，其统计的地点范围和死者身份，和《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一致。

1964年3月，根据日本厚生省援护局调查，“支那事变”期间日本陆军死亡181 000人，与上述数字相当接近，基本没什么变化。

但日本官方在后续调查中，发现上述数字有所遗漏，到1975年，他们发现遗漏了约3 000人：“1941年12月8日即大东亚战争开始时，因中国事变陆军战死者约184 000人”。以后，日本官方再未公布新的数字。因此，184 000是目前日本官方公开发布的最权威数字。但是，该数字并没有区分每年的日军死者。

因此，我们先用1951年6月2日日本复员局公布数字，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对比。如上所述，根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数字，1937年7月7日至1938年12月31日期间，日本陆军死亡84 727人。根据1951年6月2日日本复员局公布的数字，1937年7月7日至1938年12月31日期间，日本陆军死亡76 240人。

通过对比，我们发现，《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数字多出8 487人。而1975年日本官方公布“支那事变”日军死者总数也只比1951年6月2日日本复员局公布数字多出3 000多人。那么，我们可得到一个结论，《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数字高于目前日本官方公开发布的最权威数字。这足以说明，即使是目前日本官方公开发布的最权威数字，也有大量遗漏。

其次，我们用靖国神社数字，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进行对比。

二战后日本靖国神社是根据日本厚生省提供的死者信息来进行死者合祭的。换句话说，二战后靖国神社供奉的死者信息都是厚生省提供的，但更新较慢，到1951年10月9日，靖国神社供奉的“支那事变”日本陆军死者数为171 562人，低于180 978。此后，每年都有一百多或数百死者作为“新祭神”，进入靖国神社供奉起来。一直到1974年10月17日，靖国神社中供奉的“支那事变”陆军死者数才达到180 972人。此后，每年仍有若干死者进入靖国神社供奉起来。截止到1985年10月17日，供奉在日本靖国神社的“支那事变”日本陆军死者数达到182 094人（加上海军8 220人及非军方公务人员144人，供奉在日本靖国神社的“支那事变”死者数共计190 458人）。而截止1975年厚生省调查“支那事变”日本陆军死者数就已经超过184 000人。这说明靖国神社公布的日军死亡人数虽来源于厚生省，却大大滞后于厚生省。

这样，《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数字高于目前靖国神社数字。

其三，我们用上述第一类部队史及战时档案等，与《战地其他死亡者》进行对比。

上述第一类部队史及战时档案绝大多数是日军各部队自己记录自己部队的情况，而《战地其他死亡者》并没有包含死者隶属部队的信息，这需要我们在对比前，弄清《战地其他死亡者》中死者的隶属部队。

1943年10月14日以前，每次在靖国神社举行临时大祭，日本官方都提前把本次新纳入靖国神社供奉的死者名录（以下简称《合祀名单》），刊登在当期的官报上。《合祀名单》信息只有三项，即军衔、姓名、籍贯等。但每期官报刊载的《合祀名单》中，每支联队级部队和独立小部队的死者，均用竖线隔开，而且非常有规律地排列。各部队死者按各铁道联队、第1师团各联队、第2师团各联队……第116师团各联队……台湾守备队各联队、关东军各独立守备队……各独立混成旅团……各师团的后备步兵大队、各独立机枪大队、各战车大队、各独立轻装甲车中队……这样的顺序排列，我们据此能区分出多数日军死者的隶属部队。虽然《合祀名单》缺乏死者死亡时间、死亡地点等关键信息，但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互相比对，便能确定这些关键信息。

我们搞清了《战地其他死亡者》中死者的隶属部队，接下来，就可以比对了。

（一）我们用上述第一类部队史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进行对比。

1、用《步兵第34联队史》与之对比

根据《步兵第34联队史》所附死者名册，1937年7月7日到12月31日期间步兵第34联队死亡1 333人；根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死者名册，同一时间段步兵第34联队死亡1 344人。《步兵第34联队史》上该联队的1 333名死者姓名，全都能在《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找到。

2、用《步兵第39联队史》与之对比

根据《步兵第39联队史》所附死者名册，1937年7月7日到12月31日期间步兵第39联队死亡292人；根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死者名册，同一时间段步兵第39联队死亡292人。《步兵第39联队史》上该联队的292名死者姓名，全都能在《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找到。

3、用《步兵第45联队史》与之对比

根据《步兵第45联队史》所附死者名册，1937年7月7日到12月31日期间步兵第45联队死亡163人；根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死者名册，同一时间段步兵第45联队死亡172人。《步兵第45联队史》上该联队的163名死者姓名，全都能在《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找到。

通过上述对比，我们可以看出，对比记录的各部队同一时间段死者数，《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大于上述部队史，这说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记录的死者数，更加全面。

（二）我们用战时档案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进行对比。

1、据《（第13师团）战斗详报第1号》附录其一：《第13师团死伤表》，1937年10月7日至11月1日期间，第13师团战死1 802人，失踪4人；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同一时间段第13师团战死1 802人，战伤死258人，病死138人，计2 197人。

2、据《第9师团作战经过的概要（从上海附近的战斗至南京攻略）》，1937年9月29日至11月9日期间，第9师团战死3 833人；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同一时间段第9师团战死3 302人，战伤死611人，病死183人，计4 096人。

3、据《波田支队扬子江溯上作战武汉攻略战战斗经过的概要》，湖口作战期间（1938年6月14日至7月14日）波田支队战死、战伤死407人。据《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同一时间段波田支队战死386人，战伤死21人，病死1人，计408人。

通过上述对比，我们可以看出，上述战时档案记录的各部队同一时间段战死人数及战伤死人数，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基本吻合，但缺少病死人数。《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则记录了病死者名录。况且，如上所述，日军战时档案只有一部分留存下来，大量档案都在日本投降前后被人为销毁。高质量部队史（上述第一类部队史）的数量也很有限，其余大多质量差，甚至有的部队根本就找不到部队史。因此，不管是战时档案，还是上述第一类部队史，都只记录了一部分部队的死亡人数，其他多数部队的死亡人数，要么不可靠，要么缺失。《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死者名册则囊括了日军所有部队的死者信息，明显更全面。

但是，《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并非毫无瑕疵，主要有以下三个问题：

（一）只有陆军死者名册信息，没有海军死者名册信息。

（二）有少量遗漏。

根据亚洲历史资料中心公布的档案《战时死亡者生死不明者名票提出方相关文件》，截止到1941年2月1日，因种种原因，1938年死亡的永井时夫等59名死者，仍未能进入靖国神社合祀。这些死者亡灵，在1941年2月以后，才陆续进入靖国神社，容易在各项伤亡统计中漏掉。笔者在《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上寻找这59人的信息，只找到川崎伊助等39人信息。奥原龟人等20人信息，却没有找到，应该是遗漏了。要知道，《官报》最后一期《战地其他死亡者》是在1941年12月3日。应该是《战地其他死亡者》在1941年12月3日以前还没来得及刊载奥原龟人等20名死者信息，这个专栏就停止发布了。

（三）没有记录失踪者信息。

亚洲历史资料中心公布的档案《经过3年已认定死亡的失踪军官的相关处理文件》《战时死亡者生死不明者名票相关文件》《生死不明者确认死亡的相关报告》《行方不明者调查》等，记录了1937年7月7日到12月31日期间失踪的竹田权之亟等107人，1938年失踪的小仓隣吉等62人。但在《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中，查不到上述169人中任何一个人的信息。这说明，《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没有记录失踪者信息。

因此，《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记录的死者数，仍是不完整的数字，有少量遗漏，但与其他文献比较，更为可靠。可以这么说，目前在所有公开的日本文献中，《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记录的死者数，是最接近真实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