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得罪了太子，被太子找错处判了刑，结果我爹在大牢里就病死了

上一世侯府被抄家，姐姐死死护住皇上当年赏下的一幅画，因此得了个忠心护主品行高洁的美名。

后来我们都成了官奴，姐姐因为有护住皇上字画的功劳，得了个好差事，在光明殿给皇上磨墨。 爹死了，娘也做了官奴，而姐姐跟在皇上身边，从未对家里人伸出过援手。

她看着我被后宫妃子活生生打死，冷冷的说了一句“活该”。 后来，我重生到姐姐护住皇上字画的那一天。

1.

我爹得罪了太子，被太子找了错处判了刑，结果我爹在大牢里就病死了，而我们整个承恩侯府所有女眷都被贬入奴籍成了官奴。 抄家的时候，官差来的很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被扒衣裳的扒衣裳，被拆首饰的拆首饰。 娘年纪大了，坐那儿一个劲的哭。 春姨娘跟刘姨娘护着她，怕她被官差伤到。 剩下三个妹妹也惊慌不已，傻傻站在那里。 上一世我也怕到不知所措，缩在那里干瞪眼。 这一世我聪明了，我把所有首饰都藏在了肚兜里，能换钱的赶紧往身上装。 我娘还在地上哭，我拿了串翡翠项链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两个姨娘有样学样，能放肚兜的放肚兜，不能放肚兜的就塞嘴里。 反正走出去，我们头上手上不能有任何值钱的首饰。 姐姐还在地上苦苦哀求：“官差大人，这幅画是当年皇上赠与我爹的，万万不可被糟蹋啊！” “皇上亲手所画，一直在我房里挂着的，求求你们，不要伤了这幅画！” 我心想你放屁呢，这幅画一直挂在爹的书房里。 就皇上画的那几只灰扑扑的野鸡图，要不是有大学士的题词，卖都不值三文钱。 她那是故意演给别人看的。 带头抄家的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一见姐姐哭的美艳动人，浑身柔若无骨，顿时动了恻隐之心。 他刚要把姐姐扶起来，被我一屁股挤开了。

“姐姐你这簪子要不要了？不要我拿走了啊！” 姐姐哭声一顿，她大概想说她要，但是她现在的人设是护住皇上墨宝的柔弱才女。 等她头上那枚带着硕大东珠的簪子被我拔下来，顺便将那枚东珠抠下来塞进了袜子里，姐姐哭都顾不上了。 “谢瑜，你怎么如此粗鄙？” 抄家的官差没跟我们一行女眷计较许多，看我们往身上塞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偏偏她化身正义之士，一手抱画一手拽着我的胳膊，大声嚷嚷着我藏私。

我娘口中塞着项链，没嘴说她，姨娘和妹妹们也有样学样，嘴里都塞满了。 一见姐姐不管不顾硬要做品行高洁之人，干脆七手八脚把她拉到底下用破布条堵住了姐姐的嘴。 至于皇上那副画，早被她丢在了地上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2.

谢家人都进宫成了官奴，我跟姐姐被分配到了浣衣局浆洗娘娘们换下来的脏衣裳。 我娘跟两个姨娘去了针线局做缝补，三个妹妹年纪小，也被分走做了其他的差事，反正大家都很忙。 除了姐姐。 她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拼命地洗衣服做活儿。

不仅不动弹，还大声质问我藏起来的那些首饰呢？ 其实我一共卖了七百两银子，这种抄家的东西，卖不了太高的价格，因为当铺那边还得拆了融了重新做成首饰。 一百两给娘和姨娘们买了安神汤和一些滋补的丸药，她们年岁也不小了，我怕她们在后宫有个好歹的熬不过去，五十两给三个妹妹们买了些吃食和过冬衣物，省的一进宫吃不饱饿肚子再冻着了，我让她们把自己的好东西分给其他宫女，要不然会被人穿小鞋。 妹妹们被吓坏了，知道我现在有主意，都听我的话。 她们三个，最大的也才十岁，剩下的都不过七八岁。 一朝从云端跌落泥潭，还有些不适应。 如果没有人指点她们，上一世，我的下场就是她们的结局。 不过上一世她们也很惨就是了。 因着年纪小不懂宫里吃人的规矩，三个妹妹分别死在了不同的季节。

一开始，两个姨娘跪在姐姐面前，求她跟皇上求求情，而姐姐却嫌恶的甩开了她们。 “罪臣之后就要早点看开些，既然已经享受了爹爹在世时的繁华，就要接受爹爹死后的凄凉，皇上那边，我说不上话，你们也不用求我，今天便是我得罪了贵人，也是我该死！” 她说这话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皇上是个书法画画都很不咋样的皇上，而且热衷给名人字画盖章，画工极其差劲，我爹还在世时，经常背地里吐槽皇上的画作一文不值。

就这，皇上还送了他一副字画。 再加上有姐姐忠心护画的前提，被拍马屁的人送到了光明殿给皇上磨墨，姐姐好画，也能说出画的好坏来，被皇上听到了，大为赞扬。 为此，姐姐走了狗屎运，得到了皇上的青眼，几乎要把她当做是画画路上的知己了。 所以，若是她说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完全就是在撒谎。 我听着她的指责，顺手掏出来不知是哪位主子来了月事后的脏裤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洗衣服，不要叽叽歪歪说胡话！” 姐姐直接被我恶心哭了，她捂着脸跑了。 没过多久就被房嬷嬷抓了回来。 房嬷嬷是专门管着我们的嬷嬷，浣衣局每天忙的要死，洗不完的衣裳干不完的活儿，得罪了哪宫娘娘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不干活儿就没饭吃。 一开始姐姐还挺硬气，说不吃饭就不吃饭，宁死不屈。 被房嬷嬷用皮鞭抽了两回，又饿了她几顿后她就老实了。 但是姐姐嫉妒我衣服洗的快，觉得我跟管事嬷嬷使了银子。 所以把我举报了。 房嬷嬷拿着小皮鞭就来了。 我吭哧吭哧的洗衣服，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我洗衣服洗的格外快速又干净，穿过我洗的衣服的娘娘们都说好。

但是后宫里，有哪个小宫女因为洗衣服又快又干净而得到主子们的看中呢？ 所以，房嬷嬷看我的眼神跟看拉磨的驴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我会站着走路，而驴不会。 看我闷头干活儿，显然不是姐姐口中奸懒馋滑之辈，房嬷嬷没抽我。

上一世，姐姐虽然没跟房嬷嬷接触过，但我确实被人告过状，那人叫婉儿，嫉妒我曾经是世家小姐，故意添油加醋跟房嬷嬷说了我不少坏话。 房嬷嬷以为我真是那样的人，还罚了我一顿，让我干了好几天的活儿不让我睡觉。 如今那个婉儿我还没跟她遇上，姐姐先跟我不对付了。 晚上，我回了宫女们睡的大通铺，一摸床底下，发现我放在枕头底下的一张银票不见了。 与此同时，姐姐离开了大通铺去住了单人间。

3.

不过不用我去找她，姐姐很快就又被送了回来。 房嬷嬷把撕烂的假银票丢到了姐姐脸上。 “竟敢用假银票糊弄我，我没送你见官就算是饶了你了！” 姐姐瓷白的脸上如今写满了恐惧与后怕。 她不甘心的抬头看着我：“是你！对不对，是你！” 我中午吃得饱饱的，正摸着滚圆肚子晒太阳。 听了她的话，我摇了摇手里多出来的几张假银票。

“你说这个啊？我小时候就爱画了玩儿，抄家的时候压根没人要，我带回来做纪念的，我说我放在枕头底下的假银票怎么不见了，原来被姐姐偷走了啊！” 姐姐顿时被我激怒，可惜她饥一顿饱一顿的，没什么力气，压根打不过我，只能干生气。 知道姐姐过得不好，娘也赶来看望，只不过，在听了别人的话后，娘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瑶儿，你偷妹妹的东西了？” 谢瑶恨恨的看着她。

“娘，你也傻了？她拿的都是我们的东西！凭什么钱都要用在她一个人身上？” 娘大惊失色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瑶儿，那是你妹妹，抄家的时候若不是她反应快，咱们哪里还能留得住银子？” “再说，你那时候为了护住一幅画，什么都顾不上，若不是瑜儿偷偷藏下的首饰卖了银钱，我跟你两个姨娘一进宫就病了一场，哪里来的银子买药吃？” “还有你三个妹妹，她们……” “够了！我不愿与你们这样汲汲营营的人为伍！” 谢瑶愤怒的打断了我们的话。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才是出人头地！”

说罢，她一甩袖子跑了出去。 我在她身后嚷着：“你今天的衣裳没洗，可没饭吃啊！” 晚上我回大通铺的时候，被两个小太监带走了。 他们说是王公公的人。 而他们口中的王公公，原是伺候太后的大太监，后来太后薨了，皇上感念他伺候太后多年勤勤恳恳从不出错，就把他提拔成了太监总管。 如今是这宫里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子之外最有体面的人。 就连各宫主子都要跟他打好关系，轻易不敢得罪他。 我战战兢兢被两个小太监挟持着去见了这位传闻中的王公公。 一进去，我腿软跪在了地上。 王公公面白无须，一张瘦长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手里正摆弄着一枚碧绿碧绿的扳指。 “听说，你想跟本公公对食？” 这话听得我汗如雨下。 王公公这个人，上一世我还是了解一点的，他虽然办事勤恳从不出错，但是实际是个大变态。

因着没了男人的能力，太监这个群体对女人又渴望又厌恶。 而我想跟他对食这样的话，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就我这样在后宫里干脏活苦活的官奴，别说认识王公公了，恐怕王公公都不知道我是圆是扁。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但我若是说我不想跟他对食，恐怕又会戳中太监不能人道的痛处。 他会怀疑我心有鬼胎。 以王公公的手腕，弄死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简直太简单了。 所以，无论我说是还是不是，都有可能惹怒王公公。

我的大脑在飞速旋转，而王公公显然没了耐心。 他提高了音量：“本公公不愿跟你这样低微的小宫女扯皮，你既然让人带了话，还非我不嫁，本公公不得不问问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我的心彻底凉了。 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去撒的谎啊！ 情急之下，我终于抱紧了他的大腿。 “公公，您原谅奴婢，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奴婢原是承恩侯谢林的次女谢瑜，小时跟爹爹进宫还曾远远见过公公一面，当时奴婢就觉得公公果然长相清俊一表人才，像奴婢的表哥一样让人见了就心生亲近之感。”

“后来奴婢进了宫，就跟人提起来您，奴婢那时虚荣心作祟，故意告诉旁人奴婢认识您，想着让人羡慕羡慕奴婢，也是奴婢故意炫耀来着，谁曾想竟然传扬出去了……” “王公公，若是您听了不喜，从此往后奴婢绝对守口如瓶再也不敢臭显摆了，为了赎罪，奴婢这儿还有五百两的银票。” “奴婢知道公公什么也不缺，但这是奴婢赔罪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公公原谅奴婢！” 我从肚兜里把银票拿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我的温度。 王公公继续把玩着他的扳指，听完我的胡说八道，嘴角带了笑。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 “巧言令色！” 完了！ 我一看他这个反应，第一念头就是我要死了！ 正在我被吓到头盖骨都发麻的时候，王公公站了起来。 他长得高大，不似那些常年点头哈腰的公公一样猥琐。 反而有些清冷之姿。 他弯下腰来，看着我的眼睛，唇角微扬。 “学两声狗叫，本公公就放了你。”

4.

从王公公那里逃出生天后，我一身的汗，被风一吹，衣裳就贴在了身上，我哆嗦着回了大通铺，晚上做梦学了一夜的狗叫。 果不其然，第二天，姐姐被调走了。 只不过她被调走刷恭桶去了。 王公公果然好手段，一下子就让我知道是谁害得我。 这五百两花的，我真是肉疼啊！ 我找了娘跟姨娘她们说了这件事，但是没说是谁造的谣。 娘抹着眼泪，叹息道：“罢了，命，这都是命，银子没了不打紧，人还在就好，瑜儿，你没事就好。” 两位姨娘也拉着我说银子没了就没了吧。 “咱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三个妹妹年纪虽然小，却也懂事，把平日里伏小做低得来的瓜果点心之类都省了下来给我娘和姨娘她们了。 看着家人如此团结一致，我发誓我要努力往上爬。 有了王公公一事，不知外头人怎么传的，都说我跟王公公之间不清不楚的。 因为之前有宫女自荐枕席，被王公公直接送出了宫，据说抬进了乱葬岗。 而房嬷嬷也听说了此事，再给我指派活计的时候，也不敢再让我多洗。 既然王公公不介意我拿他造势，我咬咬牙，把鞋子里最后那颗用来保命的东珠拿了出来。 毕竟没人想一辈子在浣衣局洗衣裳。 原本那五百两，我是打算用来找一个好出路，毕竟官奴能赚的银子有限，我要努力让娘和姨娘妹妹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可惜我还没等施展本事抱大腿，就被王公公拿走了。 原本房嬷嬷看我洗衣服很卖力，都已经对我另眼看待了，如今眼见我成了王公公的人，我再求她，她应和不应都是个难题。 所以，我拿出了最后的家当，当初从姐姐头上拔下来的东珠簪子，尽管只剩下东珠了。 但这东珠，原只有皇宫才能使用，其余世家贵族只能偶尔得到一些赏赐，姐姐的那枚东珠就是宫里赏赐下来的。 如今，我拿在手里，打算破釜沉舟。 晚上，我给房嬷嬷打了洗脚水，一脸谦卑的去了她的房中。 房嬷嬷看到我的时候还很惊讶，毕竟，我过去也是侯府千金，今日竟能弯下腰来给她洗脚。 房嬷嬷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轻轻的给嬷嬷洗脚，细致又温柔。 “谢瑜，你若有事求我，直说便是。” 我见她如此坦诚，心一横，就把那枚东珠拿了出来。 “嬷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为何而来。” “我知嬷嬷有个同乡在敬事房当差，专管调动宫女太监，我母亲年纪大了身体总不好，两位姨娘也上了岁数，还有三个妹妹年纪都不大，我若继续在浣衣局洗衣裳，恐怕熬到猴年马月也没办法帮衬她们，所以，我想求嬷嬷，能不能让我换个地方当差？只要不在浣衣局，哪怕是去给主子扫地都成！” 只要进了主子宫里，那得到的赏赐也就多了起来。

尽管危险与机遇并存，但如果不搏一搏，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 上一世我倒是勤勤恳恳洗衣裳，还不是被主子随意打死了？ 房嬷嬷没回我，只是在细细打量我。 良久，她才问我：“你既有了王公公的门路，又何苦来求我？”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别人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王公公对我有什么想法。 只有我知道，那天是我能屈能伸太会拍马屁才捡了一条命回来，王公公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要不然姐姐何必被调走刷恭桶？ 难道真的是她适合刷恭桶吗？ 听我前后一解释，房嬷嬷也知道这里头的缘由。

见我如此谦卑，再加上东珠的诱惑，房嬷嬷心一横，收了我的东珠。 “嬷嬷，实在是我所有家当都给了王公公，若不然，必定不会如此寒酸。” 房嬷嬷把珍珠拿在了手里。 她也只是一个老宫女，见过的贵人主子虽然多，只是那东珠可不是她能有的。 这玩意儿有市无价，黑市能炒到千两银子一颗，还是那种品相一般的。 像我给她的这一颗，足有拇指这么大，光泽又好，若想卖，何止能卖一千两银子？ 所以房嬷嬷听我说的诚恳，眉宇间的警惕也散了。 “你这孩子惯会哄人。” 我听她语气，便知这事儿成了！

5.

敬事房的李公公是房嬷嬷的同乡。 他收了好处，想调动一个小宫女简直易如反掌。 结果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我被调到了冷宫。 气得我恨不能去找房嬷嬷跟她大打一架。 好在房嬷嬷还算仁义，说那东珠是查封来的，换了不到千两银子。 四百两给了她那同乡，一百两她拿去还了债，还剩下二百两，房嬷嬷都给我拿了过来。

“谢姑娘，这里头出了岔子，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剩下的银子我还给你，你自求多福吧！” 房嬷嬷放下银票，像身后有狗撵她似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收起了那二百两的银票，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我娘。 我把一百两给了她，让她跟姨娘分分，还有六十两给了三个妹妹。 剩下四十两再加上之前我私藏的五十两，怎么也够我蛰伏一段时日的了。 至于姐姐。 我娘让我去救救她。 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上一世她再冷漠，可这一世我毕竟还没死。 于是，我趁着机会溜到了她那里。 去了一看，原来姐姐早就被人接走了。

我问了问管事嬷嬷，嬷嬷说，姐姐自从过来刷马桶后，就天天一副倔强模样，打也打了，饿也饿了，就是宁死不从。 “我岂能让这污秽之物脏了我的身和心？” 也是她走狗屎运，说这话的时候被葳蕤宫的宫女听到了，那宫女回去当笑话似的讲给了自家主子听。 葳蕤宫的主子是静妃，静妃年老色衰，皇上早就不怎么宠幸她了。 年轻的时候静妃生公主伤了身子，再加上她本就不算貌美，不过是皇上潜邸时期跟在身边的伺候宫女，家世也平平，这几年荣宠不在，她早就急得不行了。 笑过后，静妃打听了一下姐姐的出身，发现了其中被人忽视的地方。

那就是姐姐抄家之时曾护着皇上的画。 别人不知道皇上的脾性，身为从小伺候他的宫女，静妃比任何人都了解皇上。 于是，她派人把姐姐接走了。 “如今啊，谢瑶成了葳蕤宫的宫女了，往后咱们这种人，见了她保不准要喊一句‘姐姐’了！” 听了管事的话，我内心毫无波澜。 果然，每个人的命数都是注定了的。 既然姐姐注定了要走到皇上身边，那我再怎么阻拦也没有用。 我只能想办法先让自己好好活着。 进了冷宫，虽然得不到什么赏赐了，可我出入总算自由了一些。 平日里给冷宫娘娘们跑个腿，叫个太医，虽然大部分时间叫不过来。

偶尔也会送了东西出去卖。 娘娘们并不都是疯子，相反，有一些甚至才高八斗。 王公公没做总管太监之前，冷宫娘娘们真被不少太监欺辱过。 她们做妃子的时候或许不经意间得罪过哪个太监，等她们落魄了，这群小心眼又记仇的太监们就开始报复。 有的娘娘半夜被人拖走，事后浑身青紫被人抬回来。 可是又有谁给她们撑腰呢？

王公公上台以后，知晓这里面的污遭，打杀了几个最嚣张的太监，冷宫娘娘们总算保住了清白。 太监虽然不是男人了，对娘娘们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伤害，但心灵上受到的创伤更多。 所以才有了不少疯妃。 皇上是不可能记起来这群被他打入冷宫的女人们，也不会有人给她们撑腰。 所以，在绝望中给了她们希望的，反而是名声奇差的王公公。 我听着废妃们告诉我王公公的丰功伟绩，想起来自己学狗叫的那一日。

6.

冷宫里的日子不算太难挨，废妃们有的会写字画画，有的会刺绣，因着我识文断字脸皮也厚，她们动辄央求我把她们的东西拿出去卖了换银子。 冷宫难熬，吃喝用度比不得受宠的时候。 她们也得想办法生存下去，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这一日，我带回来不少银子，因着中间能捞点油水，虽然不多，但每次十几个铜板，时间长了也能积攒不少。 正喜滋滋的往冷宫跑着，被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位姐姐，我要去主子那里送东西，但我肚子疼走不了了，麻烦您行行好，给送到那边的素心斋就行，哎哟我憋不住了！”

在宫里，坏肚子乃是大忌，若是冲撞了主子，是会送命的。 所以他把托盘塞给我的之后，立马跑了。 没办法，这东西我又不能私藏或者扔了，况且回头问起来，只要小太监说一句给了谁谁谁，宫里查起来没完没了。 我这身衣裳一看就是冷宫里的，到时候只要去冷宫一查，我跑都跑不了。 没办法，我只能把钱袋子绑紧了，拖着托盘往素心斋送去了。 这个素心斋我没怎么听过，虽然在宫里，但好多地方我并不认识。 一路打听，我问到的人都一脸惊恐，不知那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只见这里静谧幽深，四处全是花花草草，而且人迹罕至，连个脚步声都听不到。 推开院门，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我喊了几嗓子，也没人应我。 等我走进房门，才发现床上躺着个人。 看身量，应该是个男人。 “奴婢是冷宫谢瑜，来给贵人送东西。” 床上的人含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我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要跑，那人却出了声。 “滚进来！” 听声音，还有点耳熟。 我试探的叫了他一句：“王公公？” 王公公大名王观止，还挺好听。 床上趴着的王公公没回我，大概是在想我是谁。 房间里有药香，圆桌上还放着一碗冷透了的药。

我大胆的凑过去问他：“公公可是伤到了哪里？” 王公公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见他立马翻身起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瞬间就喘不过来气，耳朵里嗡嗡的响，眼珠子都翻白了。 情急之下，我猥琐的叫了几声：“汪，汪汪！” 王公公突然卸了力气。 “是你？” 我掉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喘气儿。 能舍下面子学狗叫的，除了我，王公公大概也没见过别的宫女这么不要脸。

我喘了好半天才缓解了喉咙的灼热感，忍着惧怕委屈巴巴的说道：“奴婢只是来跑腿的，公公不喜赶出去便是，干嘛要杀人？” 王公公虚虚的咳嗽了一声，还挺有耐心的解释道：“本公公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好家伙你家开玩笑那么开？ 那我给你一板砖行不行？ 我侥幸捡了一条命，内心一个劲儿的后怕。 这真是后宫生存不易，随随便便就能要了命。 好在王公公知道我不是存心害他，便没再逼问我。 我只是给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公公冷笑一声：“你看着又笨又傻，被人推出来当出头鸟了。” 我脖子上顶着手掌印，王公公看着我一脸半死不活的萎靡模样，把托盘里的药赏给了我。 “这是御赐的药膏，活血化瘀的，你拿去用吧！” 我一听是御赐的，立马喜笑颜开换了副嘴脸。 “谢公公赏赐！” 王公公白了我一眼。 他断断续续的咳嗽着，大概是想喝碗里的药，但不知为何身边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主动请缨去给他热了药。 王公公人精一样，一眼看透了我的想法。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指了指那个托盘，漆器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宫里出来的东西，价格可以卖的更高一些。 “公公，不若把这个赏给奴婢？” 王公公大手一挥，让我滚了。 我抱着托盘飞快的逃了。 惊魂未定的回到冷宫，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原来是王公公不知怎么得罪了皇上，领了十板子。

太子早就看他不爽，这次虽然得罪的是皇上，监视行刑的却是太子。 十板子没人敢作假，王公公踏踏实实的挨了这十板子的打。 一听到又是太子，我只觉得这个人果真讨厌！ 本来沦落成宫女就够憋屈的了，我还差点接二连三间接因为他死在王公公手里。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我得想办法拉太子下水。 可我人微言轻，又该怎么办呢？ 想了想，果然还得有个依靠。 比如，王公公。

7.

我后来再偷溜过来的时候，王公公房内的药香已经淡了不少。 他屁股上挨了板子，我又不好让他脱了裤子给我瞧瞧，只能凑过去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王公公是个爱看书的太监，十次里有九次他都在翻着书看。 况且他这里清净，寻常人从不往这边来，所以我溜过来压根没人发现。 他轻轻咳嗽几声，听着比前些日子要轻一些了。

“你有事求我？” 王公公自认跟我不算太熟，甚至还有那么点讨厌我。 但我脸皮厚，不怕他赶我，只要他不杀我，学狗叫都没问题。 我舔着脸讨好的说道：“公公说的哪里话，奴婢这是诚心诚意来伺候公公的，哪里就是有事求您了？” 我说的诚恳，以王公公的精明，他压根就不会信我。 他把玩着碧玉扳指，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后背发麻，冷汗顺着腋窝往外淌。 然后，王公公干了一件特别不是人的事儿。 他让我去给他磨豆腐吃。 我一个人，吭哧吭哧去找了磨盘，跟驴一样拉磨。 磨了半天，给王公公做了盘蒸豆腐。

王公公看着那盘豆腐，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了嘴里。 豆腐淡而无味，王公公吃的却很香。 “我小时候没饭吃，饿的肚子疼，有个卖豆腐的好心给了我一块剩豆腐。” “我捧着豆腐吃，那时觉得豆腐真乃人间美味！” “后来入了宫，成了太监，吃再多美食，也回不到当初了。” “罢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会懂。” “谢瑜，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我总要给你泼盆冷水，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扳倒他，难如登天！”

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听着他的话。 等他说完后，鼓起勇气回了他一句：“公公怎知，难如登天？” “蚂蚁撼树虽然可笑，但是谁说就不能成呢？” 王公公把碗搁在了桌子上，发出了轻轻的声响。 “不自量力！” 他嗤笑一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态度到底还是松动了不少。 我知道他并不信我，但没关系。 我总要一步一步慢慢获得他的认可。 因着冷宫事少，我又上下打点了，回去早晚也没人管我。 所以白天忙完了冷宫娘娘们的事后，只要有空我就往王公公这里跑。 他也从一开始的嫌弃冷漠，到后来动辄指使我给他跑腿。

其实我还是挺疑惑的，按说他这个地位的太监，不应该缺了伺候的人。 后来我才知，他挨了顿打，别人以为他不再受宠，所以都跑了。 王公公倒也不恼。 “自古宫里就是捧高踩低的地方，人心么，最难捂热了！” 他这话仿佛是在点我。 但我低眉顺眼立在旁边，老实的像个假人。 不过没几天，王公公跟谢瑶一起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葳蕤宫恢复了隆恩，王公公也被皇上夸赞。 素心斋挤进来不少拜见讨好的太监宫女。 王公公收了贺礼，人全给赶走了。 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我。 “谢瑜，你姐姐得了盛宠，你可以去抱她的大腿了。” 我低着头，没敢看他的脸色。 “回公公的话，谢瑶是谢瑶，谢瑜是谢瑜，我们两个想走的，从来就不是同一条路。” “哦？” 王公公又开始把玩那枚扳指。 “你们两个姐妹一体，如何就不是同一条路了？” “奴婢想要的，是蚂蚁撼树，而姐姐想要的，是荣宠疼爱，自然不是同一条路。”

8.

太子这个人，心性残暴，只要跟他意见不和的人，他都要想方设法的斗倒人家。 无奈他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子嗣，也是皇上唯一的嫡子，无论他做了再多的错事，皇上都会给他擦屁股。 包括我爹的死。 死了一个承恩侯算不了什么，毕竟整个儿天下未来都是太子的。 自姐姐承宠后，静妃拉着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还指望姐姐分她一杯羹吃。 结果没几天姐姐就从葳蕤宫搬走了。 气的静妃背后骂她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皇上年龄大了，更喜欢会说软话还有点才气的女人。 姐姐正好非常符合这个要求。 她被皇上封了五品才人，如今已然是后宫里的一枝独秀。 想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 然而最小的妹妹谢娟不过是跟人争执说起来谢才人是她的亲姐姐，就被人绑了送到了姐姐面前请她判一下对错。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姐姐浑身绫罗绸缎金簪满头。 她看着妹妹，冷冷的说道：“我只是皇上的才人，并不是什么妖妃宠妃，我也不会去皇上面前求情，家里姐妹若是犯了错，就按照律法惩戒便是，该掌嘴掌嘴，没必要来我面前哭诉！”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以后这样的事，莫要告诉我了！” 谢娟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眼看就要挨打，我赶紧冲过去给人家塞了钱。 “嬷嬷行行好，谢娟年纪小口无遮拦，我是她姐姐，不如我替她挨打？” 嬷嬷知道我是谢娟的姐姐，她掂了掂银子，满意的点头，然后说：“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儿上，我自会下手轻一点，谢娟，要怪就怪你攀咬贵人，以后记住了，不该说的话别说！” 嬷嬷噼里啪啦给了谢娟两个耳光，她收了力气，也只打的她面皮微微发红。 谢娟松了绑，哭着倒在我怀里。 “大姐姐怎会如此待我？” 我搂着她哄着，心想你这还是好的，上一世我被人打死她也只是说了句活该。

这样的人，冷心冷肺，没必要跟她生气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扳倒太子，若太子倒了，皇上一时生气，或许…… 于是，送走谢娟后，我跪到了王公公面前。 “公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到太子那里，我求您，只要把我送到东宫，我自然有办法攀上太子！” 王公公冷眼看着我，似乎在考虑到底能不能行。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

“你自己考虑清楚，东宫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我跪在地上匍匐着。 “我考虑清楚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赖在公公身上。” 王公公把黑我的银子都还了回来，包括我找房嬷嬷托关系给我调走花的那笔钱也还给了我。 我这才知道，当初房嬷嬷是真给我办了事的，就是中途不知怎么被王公公知道了，暗地里给我换了个地方。 一是考验我，看我能不能想办法走出冷宫。 二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怨天尤人。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我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一蹶不振，反而琢磨出了另外的赚钱路子。 王公公是个不喜跟任何人攀关系的性子，至今不曾听见他偏向哪位贵人。 在他眼里，最大的就是皇上。 可我却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正的忠于皇上。

真正忠于皇上的人，绝不会背地里把皇上赐给他的字画随便的丢在角落里。 诚然，皇上画的实在不咋样，但有心之人一定会挂在显眼的地方，比如我爹，只要有人去他的书房，他必定会拉着别人告诉人家那是皇上所赐，一是炫耀，二是通过外人的口告诉皇上他珍惜皇上赏赐的画。 所以，我在赌，赌王公公并不忠心与皇上。 还好，我赌对了。 我被送到东宫之后，王公公让我好自为之，出了事不要把他抖落出来就行。 我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有我那手本事在，太子绝对会把我收入囊中。 而我又一次赌对了。

9.

到了东宫没多久，太子就召见了我。 “你说这幅画是你临摹的？” 他手里拿着的那副画，就是皇上画的那几只灰扑扑的野鸡图，就连当初大学士的题词都被我临摹的一模一样。 包括皇上亲自盖的印章。 但我没有全部展示出自己的实力，而是在鸡毛上做了点手脚，让有心之人一眼能看出来区别，却又不得不惊叹临摹之人的画工。

这幅画，我只要一经过我爹的书房就会多看几眼，没有别的原因，单纯因为太丑。 我九岁画的都比这个野鸡图强！ 此时此刻，我低眉敛目跪在太子面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殿下饶命！奴婢并非故意冒犯皇上，殿下饶命啊！” 我用尽毕生绝学把自己变得跟鹌鹑一样，太子果然以为我是个柔弱女子。 “你这丫头，怕什么？本宫还会吃了你不成？” 太子一改往日里的跋扈模样，亲自弯腰把我扶了起来。 有些刻薄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温和。

“听说你还会画银票？” 我吓得瑟瑟发抖，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脆弱，看都不敢看他。 声音小的像蚊子。 “殿下赎罪，那都是奴婢小时候无聊画着玩的。” 太子一听更是满意了。 他知道我是谁，但他依然不怕。 在太子的眼里，身居高位的他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都怕他都敬他，如我这般的罪臣之女，无依无靠，他捏死我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他对我没有半点防备。 能进东宫的，每天都会搜身，而且锋利一点的簪子都不能佩戴，想杀了太子难于登天。 可我凭借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太子极为缺钱用。

当初大皇子差点就因太子贪墨一事把他拉下马，可惜始终少了重要罪证，让太子毫发无损不说，还把大皇子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拔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我知道太子缺什么。 他不仅缺钱，还缺特别会临摹字画的人。 尤其是会临摹皇上字画的人。 很快，太子收了个宫女做良媛的事就传了出去。 太子此人于女色并不怎么沉迷，他更喜欢权势。 若不是皇上太能活，这皇位早该是他的了。 我面上带着羞涩，实际内心是恨的。

太子妃无喜无悲，淡淡的喝了我的茶，叮嘱我以后早日为太子诞下一儿半女，也算是我的功劳了。 太子妃有两儿一女，所以对太子其他妾室并不感兴趣。 而太子也没有纳一堆女人进东宫，所有的女人，都是对太子有利的人。 所以，对于我这么个罪臣之女的出身，外人感到好奇。 只有姐姐是愤怒的。 她不仅愤怒跟我差了辈分，还愤怒我跟太子扯上了关系。 因为谢家只能有她一个可以攀龙附凤，而我不行。

10.

皇上老了，岁数越大的人对亲情看的越重。 比如他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好儿子纳了个良媛，还很有闲心召我过去。 主要是姐姐吹了枕边风，皇上知道我跟谢才人是亲姐俩，有些担忧我的居心不良。 皇上敲打了我一番，我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表示知道了。 自先皇后逝后，皇上一直没有再娶，后位也就这么空悬多年。 众皇子们都长大成人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他却依然精神矍铄，所有人都盼着他死，只有他不想死。 太子装的像个大孝子一样，对老父亲各种体贴入微，嘴甜的不行。 怪不得皇上如此疼爱他，再加上，太子长得总有几分先皇后的影子在，年少夫妻的情意，是后来多少人都比不了的。 父子二人互相捧对方臭脚，我在下面低着头装作很老实的样子，实际上我能感受到姐姐审视的目光。

等我借口出去走走的时候，姐姐也追上来了。 “谢瑜，你好手段！” 我回头看着上一世眼睁睁看着妹妹们都死了却从不感觉到悲伤的人，有些不明白她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是姐妹，是亲人，是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存在。 而如今的谢才人，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簪的也都是价值不菲的金钗和簪子。 就连她原本孤傲清冷的气质也显得柔和许多，果真还是金银养人。 “谢才人说笑了，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谢瑶怒了。

她拽住我，恶狠狠的问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嗤笑一声，挣脱了她的掌控，原先在浣衣局她就打不过我，更别提现在了。 “咱们姐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姐姐，若不是谢娟挨打，我从未有过要攀附太子的想法，可惜了，姐姐冷漠无情，我却不同，我总不能看着妹妹们被主子打死！到时候拖到乱葬岗，连个棺椁都没有！你冷心冷肺，可我还要照顾娘和姨娘她们！” 谢瑶咬紧嘴唇，她面色慌乱，仿佛我说中了她的心事一般。 “你——你怎知我不想照顾她们？” 我冷眼看她：“随你怎么想，你是你，我是我，大家互不干涉，对彼此都好！”

说罢，我就带着宫女走了。 我知道，这番话终究会传到太子耳朵里。 而太子也如愿以偿召我侍寝。 太子虽然心性残暴，对房事却并不热衷，不过草草结束。 我还得娇羞的配合着做一个幸福中的女人。 太子满意的捏着我的下巴：“你到底和谢瑶不大一样，她这人太自私，太冷漠，你终究要有点儿顾虑。” “本宫知道你担忧妹妹们，放心，谢家女眷我会找人照顾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虽然知道太子要用我干别的事，但我忘了，他还可以拿家人来威胁我。 好在，太子最近很是急迫。 他迫不及待让我临摹各种字画，尤其是字。

那些字，虽然都是打乱送过来的，抄起来杂乱无章，但我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这些字都是皇上的笔迹。 又比如，拆开后，那些字甚至可以组成一句话。 我心中惊骇不已，想办法联络到了王公公。 王公公让我不要急，他暗中帮我看好了太子的人，绝不会让我母亲和妹妹们受到伤害。 我这才安了心。 然后我就发现，太子这人，竟然跟谢瑶暗中勾结！

11.

姐姐平日里不怎么喜香，但却有一个习惯，她喜欢合欢花。 小时候茅厕旁种了一颗硕大的合欢树，遮盖住夏日茅厕的臭气。 合欢花一开，夹杂着茅厕的味道，说不上到底是香还是臭。 而姐姐却夸赞这树出淤泥而不染。 花开之后，芬香竟然可以抵御臭气。 为此，姐姐在自己院子里也种了合欢树。 有时还会收集了落下来的合欢花晒干了做成香粉，沾染上一点，整个人就会散发着合欢花的甜腻味道。 每次别人夸姐姐的香粉味道独特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来茅厕旁又香又臭的味道。 这么多年，除了她能做这样的香粉，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所以，当太子几天身上都沾染着合欢花香粉的味道回来的时候，别人可能闻不出来，而我毕竟闻了那么多年，只一下子就猜出来，太子见过姐姐。 而能达到沾染上香粉味道的地步，这二人绝对关系密切！ 我内心的震惊比发现太子让我临摹皇上字迹更为可怕。 但我没有声张。 太子的东宫非常和谐，太子妃并不是一个善妒的女子，其他侧妃们也都有各自的打算，寻常并不会有人找茬。 所以我也能安稳度日。 我把娘和姨娘们都调走去了别的地方，太子也乐的给我这个面子。 其他三个妹妹也都跟着娘和姨娘们一道。 总算暂时不用受苦楚了。 然后，太子要我帮他画一些银票。 太子的借口，是要拿去作弄人。 我也没有刨根问到底。

就连防伪的标记我都可以临摹出来，太子十分满意。 于是，过了几个月后，大皇子揭发太子贪墨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太子稳如老狗。 他反过来攀咬大皇子私制假银票，因为太子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大皇子故意陷害他。 大皇子压根没做这样的事，他怎么会认？

太子老神在在，说只要去他家搜一下不就行了？ 皇上老糊涂了，眼里只有太子是亲儿子，其他的就像别人生的似的，他大手一挥就让人去搜大皇子家了。 果不其然，我画的那些银票赫然在列。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浑身如坠冰窟一般惧怕。 太子这人果真心狠手辣。 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扳倒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大皇子。 毕竟这么多年，大皇子的口碑比他要强太多。 可惜大皇子只占长不占嫡，母族也差了点。 所以，大皇子很快就被皇上圈禁起来了。 大皇子倒了，其他皇子们各个安静的像鹌鹑一样。 再也没人敢跟太子做对。 不过这个时候，皇上的身体也快速的枯败了起来。 没过几日，竟只肯让谢瑶守在身边。 而谢瑶也摇身一变升成了如妃。

11.

皇上病重，如今只肯见谢瑶一个人，她在后宫几乎可以横着走。 后宫妃嫔见了她无不瑟瑟发抖。 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要把母亲和姨娘她们送出宫。 她甚至都没让皇上下旨，把家人的奴籍去掉。 我抽空见了娘一面，她如今不用做粗活儿，太子还让人小心伺候着，身子骨比原先强多了，总算不用天天吃药了。 娘拉着我的手哭。 “你姐姐成了妃子，你成了太子的人，姐妹两个差了辈分不说，这以后又该如何相处？” 我擦擦她的眼泪告诉她：“娘啊娘，自姐姐成了妃嫔后，可来见过你？” “莫说见了，你妹妹挨打也没见她帮衬一下。” 娘叹口气，坐在那里惆怅。 “怎么就生了她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人呢？” “娘也知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别想太多为好。” 我又安慰了一番后，留下些银子才回去了。

我没想到的是，谢瑶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我刚走没多久，刘姨娘一头哭倒在我面前。 “谢良媛，你救救姝儿！求求你救救姝儿！” 谢姝也是我的妹妹，我扶起刘姨娘后才知道谢瑶竟然怂恿皇上服用术士练的丸药。 皇上用了确实感觉到体力大好，但却有一味药引子是处子血。 宫里已经抓走不少年纪不大的小宫女，谢姝赫然在列。 这些用来做药引子的药童，会被折磨的惨不忍睹。 刘姨娘已经去求过谢瑶了，但是谢瑶说能为皇上分忧，姨娘应该开心才是。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那是她的妹妹啊！就算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这么多年在后院勤勤恳恳从不跟夫人争抢什么，饶是生了女儿，也没有奢望过什么，可她为何这么狠心？为什么？” 能为什么？ 为了那些看得到也摸得到的东西，为了那些能让人再也不被踩在脚底的东西。 我没有去找太子，因为太子跟谢瑶是一丘之貉。

他们这么急切的想要喂皇上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很可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等不及了。 而太子纳我跟接近谢瑶都是同一种目的。 甚至于，利用完之后，他可以无情的推我们出去挡刀。 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靠天赋接近太子，没想到我早就是人家翁中的鳖。 不过没关系，我总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我一个人闯到了炼丹房，把吓到呆愣的谢姝带了出来。 其他人我救不了，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我只能带谢姝一个人出来。 身后的哭泣声听的人心里发毛。 而术士却还在对她们念叨着：“这是能为皇上延年益寿的法子，你们要忠心为皇上分忧解难！” 而我能顺利带走谢姝，竟然只是给了术士几百两的银票而已。

这个可笑又可悲的世道。 谢姝十一岁，她什么也懂了。 整个人缩在我怀里吓到浑身发抖。 “姐姐，那个叫彩蝶的宫女，在我眼前被人划开了手腕，血流的满地都是，姐姐，我怕！” 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谢姝，我又赶紧回了东宫。 太子还在书房等我。 一见了我，他的脸色阴沉难看，问我去了哪里？ 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子。 “妹妹还小，我终究是舍不得她！” 太子这才缓和了脸色。 “能为父皇分忧，其实也是好事，只是瑜儿舍不得，那就罢了！反正后宫不缺处子。”

说罢，太子又拿出一些写满了字的纸张让我临摹。 江南水患，太子一个人贪了几十万两白银，那些灾民死的死逃的逃，城镇不知被水冲毁多少，大皇子本打算以此事把太子拉下马，结果还是棋差一着，被太子反将了一军。 那些亏空他补不上，朝廷官员已经有了意见，太子不得不想办法自己当上皇上。 而他要当皇上，就要先除掉皇上。 所以，谢瑶是他的人，那些丸药也是他授意人去做的。 至于皇上如何，不重要。 我一边临摹，一边在想办法脱身。 看太子如今急切的模样，恐怕到时候我跟谢瑶也落不了好下场。 房内点燃了几十盏蜡烛，如同白昼一般。 有小黄门过来敲门，说是皇上不好了。 太子双眼亮如星辰。

12.

太子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王公公却找了过来。 外头正乱着，听说皇上吃多了丸药吐了血，如今各皇子们都进了宫，只不过他们都被挡在了外面，谢瑶只许太子进去。 而王公公手中拿着一个包装严实的长盒。 我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两份传位遗诏！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太子品行不端，可又实在是疼爱这个儿子，传位遗诏写了一半，终究没把太子的名讳加上去。 所以太子才那么急切。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从小临摹书法大家字帖长大的，没有谁能把皇上那笔烂字临摹的一模一样，除了我。 所以他才将我这么一个罪臣之女纳了过来。

王公公带着两份遗诏过来找我。 他说，让我趁机会把遗诏写完。 “我时间有限，你要快一些，写好了你私藏一份！” 遗诏的名字，不是大皇子，也不是太子，而是从来不怎么惹人打眼的四皇子。 我印象里的四皇子是个老实不张扬的性子。 却原来…… “公公为何信我？” 王公公依然把玩着他那枚碧玉戒指。 眉目里没有任何焦虑，反而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因为你是个蠢的。” 我被他这话噎了一下。 时间紧急，我也没空跟他计较这许多。 王公公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我以前还以为他没人伺候真跟他说的那样，宫里的人捧高踩低。

现在看来，他是因为有太多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王公公来无影去无踪，被太子称作铜墙铁壁一般的东宫，竟然连王公公都没拦住。 等太子派人来接我的时候，我才知道皇上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我的怀里藏着王公公留给我的其中一份遗诏。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我不能露馅。 好在我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害怕也是正常的。 姐姐还在皇上的龙床前坐着，她拿了一碗药喂给了皇上。 门口跪了一排的人。 我目光随意扫了扫，发现四皇子并不在其中。 太子正在门内焦灼不安的走来走去。 “都搜过了吗？”

底下的人说哪里都搜过了，就是没找到。 太子正发着怒，一见到我过来，眼前顿时浮现出了希望的神色。 “你来的正好！”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将我摁在桌前。 “谢瑜，这一次，本宫能不能成事，就看你了！” 我心跳如雷一般，看着桌上那份我早就写过的诏书。 我颤颤巍巍的坐在桌前，抬头看了一眼太子。 他已经把里外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但他没有找到皇上写的传位遗诏。 这就意味着，如果他想继承大统，没有传位遗诏，随时都可以有人提出质疑。 尽管他早就是太子了。 想要做皇帝，缺一步都不行。 少一个步骤，他就有被拉下马的风险。 所以，太子急了。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暗暗用力，捏的我肩膀生疼。 “谢瑜，若此事成了，本宫封你为贵妃！”

13.

我知道，此前太子曾让我临摹过皇上的字，里面就有太子的名字。 那些字是被打乱了送来的，可我还是看了出来。 所以再写，除了手心出汗心里紧张，倒是写的很顺利。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太子迫不及待拿过了诏书，他喜不自胜的翻看着，对比着。 “果然，一模一样！” 太子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要不是仗着皇上还活着，他甚至很想立马就穿上龙袍做皇帝。 只要他做了皇帝，那些补不上的亏空，他随时都可以推到别人头上。

这时，谢瑶也在里面呼叫起来。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太子顾不上我，他一把推开我，几步就窜了进去。 我在太子身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谢瑶看着哭的伤心，实则暗地里跟太子眉来眼去。 皇上还剩一口气儿，他眼神浑浊，脸色潮红中透着一股灰败。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咽气，可他还是强撑着没有死。 太子起了杀心。 他想捂死皇上。 不等他动手，外头先乱了起来。 四皇子带着人打了进来。 他们说，太子杀君弑父。 一时之间，外面的人叫嚷着要冲进来。 而太子信心十足的拿着那份传位诏书走了出去。

谢瑶假装擦着眼泪。 没有人发现我也在里面。 除了龙床上的皇上。 我偷偷的趴在皇上耳边告诉他，谢瑶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皇上可知，我父亲是承恩侯谢林？” “他死的那一天，我们做女儿的连给他收尸的权利都没有。” “只因为皇上一句话，我们所有人都得进宫做官奴。” “而您疼了宠了一辈子的太子，您给他擦了一辈子屁股的太子，却在关键时候害了您。” “这就是报应啊皇上！” 皇上本来就剩一口气儿了。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愿守在龙床前，大家都跟着太子，妄想有个从龙之功。 所以皇上如今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呜咽，随后就闭上了双眼。 皇上死了。 而太子压根就没空管他爹到底死还是没死。

他举着那份传位诏书走了出去。 他信誓旦旦的说那诏书上的名字是他。 而等他当着所有重臣和皇子妃嫔的面打开诏书后，这才发现上面的名字，竟然是四皇子的。 是我，趁太子不注意的时候，把一模一样的诏书换了。 他只顾着高兴去了，压根没发现我动的手脚。 他也想不到，我这样不起眼的人，竟然还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四皇子一身盔甲，他举起弓箭射穿了太子的手腕。 “太子殿下，既然您亲自公布了父皇传位诏书，那就别怪弟弟顺应天命了！” 谢瑶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太子回头焦急的看着，他试图让人把我抓住。 “谢瑜！定是那贱人害我！” 而这时的我，早就被王公公接了过去。

“太子殿下，当您看不起蝼蚁的时候，就是您输了的时候！” 太子发了疯一般的大吼大叫，无奈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哪怕知道是错的，大家也要承认诏书上的人才是新任皇帝。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去诏狱看了一眼谢瑶。 没了华服傍身，也没有首饰衬托，她憔悴的缩在角落里，神情已经有些恍惚。 “不是的，我明明成了贵妃！” “这不对！不对！我会是贵妃！我会是太子的宠妃！” “我会锦衣玉食，我会比肩皇后！” 她口中念念有词，我越听越觉得奇怪，她说的，都是我不曾知晓的情节。 忽然我想起来，若我重生，那谢瑶也有可能重活一事！ 况且，她这一世为何会心甘情愿跟着太子，很有可能上一世太子成为了皇上！ 因为，上一世，压根就没有我的掺和！ 等听到有人来了，谢瑶发了疯一般的对我吼道：“是你！是你！都是你破坏了这一切！”

听她这么一说，我可以肯定，她也是重生的人。 于是，我弯下腰来，看着她如今的狼狈模样，一字一句的说道：“打败你的人从你来不是我，而是你的傲慢。” “你不顾及家人，自私自利，上一世，我和三个妹妹死的凄惨，那时你在干嘛？” “这一世，既然让我重新来过，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谢瑶，你从来没有顾念亲情，一心只想着自己，所以你才会输。” “你输给了你自己，输给了你的自大与冷漠。” “作为亲妹妹，我上一世临死之前，只听到了你的那声‘活该’，所以，这一世，我也送你两个字‘活该’！” 说完这番话，我就离开了诏狱。 任凭谢瑶在身后疯狂大喊。

14.

四皇子登基后，首先将前太子的重臣全部捉拿归案，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我爹虽然被平反，但家中没有男丁，承恩侯府也不会再恢复过去的繁荣。 所以，我跟娘还有姨娘等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回老家过普通而又平凡的日子。 妹妹们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她们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衣角，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生活。 “咱们做人要懂感恩，欠了人家的恩情一定要还。” 至于那个人是谁…… “王公公，好久不见！” 自从四皇子做了皇上后，我也有好久不曾见过他了。 他还是那副冷淡而又鄙夷的模样。

只是大拇指的那枚碧玉扳指已经不见了。 我其实后来看到过，那枚扳指，出现在了四皇子的手上。 这二人之间的秘密，我想，一时半会儿我是猜不透的。 话说回来，我知道他今日要离京，特意跟了过来。 王公公没有留恋皇宫里的生活，他选择了离开这繁华而又喧闹的地方。 “谢瑜？你怎么来了？” 我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王公公一个人在路上需不需要人伺候？” 王公公笑了笑，然后又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学狗叫上瘾！”

这话说的，害我心虚又有些尴尬。 “公公何必老嘴硬心软？” 王公公又嗤笑一声：“我何时嘴硬心软了？” “用一身从龙之功，跟皇上换了一家人的平安，公公还敢说自己不是嘴硬心软？” 被我说中了心事，王公公扭过头去不理我。 我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公公，我就知道您是个大好人！” “在冷宫的时候，我总听那些废妃说起来您的种种好事，要我看来，王公公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男人！” 王公公终于受不了我的呱噪，他没好气儿的问我：“你到底要干嘛？” 我低着头，心跳的有点快，所以不敢抬头看他。 “公公，我想跟着您，伺候您一辈子！”

王公公被我吓了一跳，他面上也带了丝慌乱。 “谢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是自愿的！” “我已经不再是宫里的大太监，我没权没势！” “嗯，我不怕。” “你——我不能生儿育女！我不是真的男人！你跟着我没好处的！” “哦，那我也跟废太子睡过，公公不会嫌我不干净吧？” “谢瑜！！！！！” 后来王公公受不了我胡说八道，最终选择让我跟着他。 他每天都问，问我什么时候离开？ 我总是没有回答过他。 四皇子继位前，曾经想把我秘密处置了。 因为他的继位并不光彩。 是王公公跪在他身边，求他开恩，放了我和我们全家。 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过，四皇子终究不是废太子，他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四皇子把这事告诉了我，他说，谢瑜，朕想杀你易如反掌，但是朕不能对不起观止。 也只有他，会叫王公公观止。 其实皇上在世时，四皇子并不受宠，那时王公公也不是总管太监。 那时宫里太监多变态，不仅强迫冷宫废妃，还会猥亵不受宠的小皇子。 四皇子就是被王公公救了的。 而那枚碧玉扳指，也是他送给王公公的。 也许四皇子对王公公有些说不清的情意在，只是二人默契的没有戳破。 最后，那枚碧玉扳指，王公公用来求他放我一条生路。 “谢瑜是奴才送到东宫去的，奴才总要保住她的性命。” 王公公救了我，也救了我们全家。 所以我知道，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