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通的辽西走廊（66）：卫立煌约见廖耀湘、舒适存

1948年1月28日一大早，卫立煌就到了东北“剿总”总部办公室，问王振英，自己昨天交办的事，准备得如何了。王振英掏出一个小本本来，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卫总司令，给陈铁、彭泽如、宋子英等人的电报已经发出去了，宋子英昨晚回了信，说是这两天即赶赴沈阳，只是机票难求；陈铁那里，回了信，说还有些事要处理，似乎在迟疑之中；彭泽如那里，还没有接到回信，我今天再发电报催他。”

卫立煌点了点头，说：“宋子英那里，想办法给他解决机票问题，至于陈铁、彭泽如，我再亲拟一封电报，由你发给他们。对了，还有一个沈向奎，也要请来。记住，凡是第14军和远征军的老人中有才能者，尤其是能独当一面者，都要以礼相待。并且告诫办公室内的接待人员，对于我们请来的这些人，都是老朋友，要礼遇有加；对于现任的东北将领，更要尊重；对于东北籍的将领、官员，更不得怠慢。好了，晚上招待东北籍宿老张辅忱等东北名流的宴会，安排得一定要隆重一些，一定要让他们感觉到，他们，才是大东北真正的主人。”

王振英细细地品味着卫立煌的话，退下安排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接到通知的廖耀湘、舒适存过来了，此时廖耀湘除任第9兵团司令官外，还有另外一个职务，那就是东北行辕整训处处长，舒适存为副处长，而这个整训处也随着东北行辕的一些部门，移交给了东北“剿总”，卫立煌今天召见他们两个，是谈东北整补部队之事的。

或许有人会说，前线正在打仗，国民党的部队仍然在被消灭中，这个时候谈部队整训，是不是不大合时宜啊？要说，这个问号不无道理，但卫立煌是卫立煌，他有他的考虑，他不仅要整训东北的部队，完成东北扩军，落实关内增兵的计划，还要把他的战略思想灌输给他的部下们。

廖耀湘、舒适存刚刚落座，卫立煌便直言不讳地说：“建楚，寿祺，我们都是远征军的老朋友了，一起共事，就没有那么多客套话说了，建楚善战，为湖南军中蔡松坡将军之后第一人；寿祺善谋，是不可多得的谋才，我这里就不多加恭维了。我也可以坦诚地给二位透个实信，委员长委我出任东北‘剿总’总司令一职时，我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啊，若不是你们这些旧部在，卫某是断然不敢来东北的，等我到了沈阳，一看，又觉得信心大增，因为，大伙都在，都还认我这个老长官，那就好，那就好啊。”

卫立煌嘴里说着不多恭维的话，却一直恭维着他们，让两个人感觉到好笑的同时，又颇觉好受。卫立煌说着，话锋一转，便说到了整训部队上来：“委员长让我到东北来，是给了我很丰厚的条件的，其他的我们以后慢慢地说，就说当务之急，打仗。打仗是要有部队的，而且要有正规的、战斗力强的部队，而我们东北的部队呢，是不是存在着这样三个问题，第一，部队总体人数，减少了，部队缺额严重，一个正规师，满8000人的，已经不多了；多数部队都是被共军打击之后重建的，老兵少，新兵多，战斗力下降，甚至个别部队还没有形成战斗力；第二，无论是光亭建立的保安区部队，还是陈总长改编的暂编师，在部队长的任用上，一味地迁就原部队的军官，致使这一部分军队，有不听从命令的情况；第三，恕我直言，由于来东北参战的部队，时间不同，原来所属的战区不同，领导人不同，甚至连部队的战术特点、治军作风等等，也各不相同，这样的部队，指挥起来，就有些麻烦了。陈总长昨天也和我谈到了这一点。”

卫立煌说着，又尴尬地笑了笑，说：“二位，这是我们内部人谈话，不涉及陈总长，他谈及的一些内容，我是有甄别的，有甄别的，新5军的事，他应当负主要责任，我们今天不谈这个，不谈这个。二位，除了我说的这三点之外，还有哪些，我们是老朋友，足可以畅所欲言嘛。”

廖耀湘有着自己的见解，也是个快言快语之人，和老长官卫立煌并不见外，见卫立煌如此说，便来了劲，立即回答说：“卫总司令，耀湘耿直，我就说说我个人对东北战局的整体看法。杜长官率部出关之时，总体情势对我有利，可谓是我强敌弱，我们打的是顺风仗，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期间也曾经出现过把第60、71军等部队撕开使用的现象，出现过一些不愉快，但总体态势是好的，势头也是好的。而熊主任、杜长官所犯的错，是不可避免的错，因为东北这么大，我们占领的城市这么多，不可能不分兵把守的，这样一来，我们机动作战的力量就慢慢地薄弱了下来，给共军以喘息的机会，于是，双方便进入到了对峙阶段。而陈总长主持东北大局之后，所犯的错误则是人为的，那就是进退失据，攻，则不果断迅猛；守，则不坚城壁垒；退，则迟疑不决；救，则观望踌躇，甚至有时候，让部队在危险境地等候他的命令，数小时，乃至于更长时间，兵家胜负，多在一瞬之间，岂能容如此狐疑不决？”

卫立煌一听廖耀湘这家伙，直言陈诚之错误，内心里便有了些得意，看来，陈矮子想领导远征军中的这些叫驴们，是没有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