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极短但听完细思恐极的故事?
发布时间:2025-07-16 12:49 浏览量:1
草垛里的疯女人
他们说冬冬死了,可我知道她在等我。”
雪水渗进草垛,宋春兰蜷缩在腐烂的玉米杆堆里,怀里揣着半个冻硬的窝头。村里人都叫她“老送”——一个疯疯癫癫的寡妇,整天念叨着要找女儿冬冬。
可没人知道,她的疯癫之下藏着什么。
——直到村里的男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芦苇荡的浮尸手里攥着褪色的红布条;坠崖者的柴刀上印着血淋淋的小手印;暴毙的炕沿边散落着几缕湿漉漉的童发……
每当夜幕降临,风里就飘来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听得人脊背发凉。
村里人都说,是冬冬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那些尘封的往事,孰真孰假,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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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了,冰冷的雪水悄无声息地渗进玉米杆堆成的窝里,我缩紧脖子,把身上那件破得露棉花的袄子裹了又裹。怀里有个硬邦邦的疙瘩硌着肋骨,是昨天那个戴蓝布帽的老头塞给我的窝头。啃了一半,剩下的得留着。
留着给谁呢?哦,给冬冬。她昨天在梦里对着我喊饿,声音细细弱弱的,像只饿极了的小猫在哼唧。
村口的老槐树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蒙蒙的天。有几个人缩着脖子匆匆走过,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动什么。
“……又死一个,王老五,在芦苇荡里漂着呢……”
“肚子胀得老大,吓死人!手指头死死抠着,指甲缝里都是烂泥和水草,还有……还有一绺红布条子!”
“红布条?嘶……莫不是……”
“别瞎说!肯定是喝多了失足!”
“失足?李国庆呢?鹰嘴崖摔下去那个!抬尸的老张头亲口说的,那柴刀上的血印子,像个小孩的手巴掌!清清楚楚!”
“老张头自己也……唉,那蘑菇……”
“邪性!这都第几个了?刘老汉掉粪坑,赵光棍被自己的夹子夹断了气,连村长……唉,那么壮实个人,愣是淹死在自家水缸里!你说邪不邪?”
“邪!都邪!前脚死,后脚就有人听见小丫头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声音随着人影远去了。我蹲在草垛根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怀里窝头坚硬的边角。冬冬笑得才不可怕呢,银铃般的笑声可好听了。
王老五是在下游的芦苇荡里被捞上来的。这人我熟。我疯后,他总在没人的地方堵我,拉扯我,捂住我的嘴不准我叫出声来,嘴里喷着酒气:“疯了好啊...疯了才轮到我..." 被顾婆婆撞见,哭着骂他‘不是人’!
河水被几天的大雨搅得浑浊不堪,裹着枯枝败叶打着旋。捞尸的二柱子用竹竿把他钩到浅水处,壮着胆子去翻他,脸都白了。
王老五的一只手僵硬地蜷曲着,指甲缝里塞满了墨绿色的水草和黑泥。更扎眼的是,他枯瘦的手指间,死死攥着一小绺东西——褪了色的,暗红色的布条,湿漉漉地缠在他指根。那颜色,那质地……村里不少人都认得,那是我闺女冬冬辫梢上系着的红布条!冬冬死后,村里里再没人用过类似的头饰。
赤脚医生用树枝拨了拨王老五泡得变形的脸,皱着眉:“昨天在李德福家还喝得五迷三道,走路都打晃,肯定是脚滑栽进去了。”
“脚滑?”有人小声嘀咕,“那这红布条……”
“水里泡久了,缠上点破烂有啥稀奇!”赤脚医生不耐烦地打断,可眼神也在那抹刺眼的暗红上停留了一瞬。
李国庆的死,让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彻底在村里扎了根。
李国庆被放羊娃发现挂在鹰嘴崖下面十几丈深的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上。绳子断了,人摔得不成样子,他背上的柴刀掉在不远处,刀刃上沾着泥和暗褐色的东西。
抬尸的人经过那柴刀时,阳光恰好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沾着污物的刀身上。抬前面的人无意中瞥了一眼,脚步猛地顿住,那刀身模糊的反光里,除了他自己变形的倒影,靠近刀柄的位置,赫然印着一个小小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状的暗红色印记——轮廓分明,五指微张,正是一个孩童手掌的大小!
“邪……邪门了……”抬尸回来的路上,老张头拄着拐杖,一个劲地哆嗦着念叨,拐杖头在泥地上戳出深深浅浅的坑,“国庆昨天……昨天还跟我念叨,说鹰嘴崖的龙胆草今年长得旺,能治咳嗽,要采点回去……”他喘了口气,声音带着哭腔,“给他儿子……给他儿子泡水喝……昨天大庆还说在鹰嘴崖听到了小孩的哭声……肯定是冬冬!肯定是那丫头的报复啊!”
这话像块冰坨子砸在周围的人心上,没人敢接茬。大家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几天在村口井台边,李国庆唾沫横飞地跟几个老光棍吹嘘:“……老送这疯婆子,人是疯了,可那身子骨……啧啧……” 那副得意的嘴脸,不少人还记得。
李国庆说这话时,我也在场。那时刘老汉那糟老头子,浑浊的眼珠子黏在我身上打转,还伸手“啪”地拍了下我的屁股,咧着嘴调笑:“妹子,今儿哥哥陪你咋样?”我依旧空洞着双眼,像截朽木,拖着步子挪向我的草垛。
夜里却坠入冬冬的梦,她死的那天。满脑子都是冬冬哭喊着的那句:“妈妈,我疼……”
第三个死的是老张头,发现他死了的,是隔壁急着借蒸锅的刘婶子。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就冲了出来。屋里光线昏暗,刘婶子一眼就看见老张头趴在炕沿上,上身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露出两条枯瘦的腿。
炕边的小方桌上,还摆着一盘没吃完的炒蘑菇。
“张……张叔?”刘婶子腿一软,扶着门框才没瘫下去。
老张头是村里为数不多会往我草垛边放吃食的人。有时是两个温热的玉米面窝头,有时是半块烤红薯。他总是佝偻着腰背,放下东西,浑浊的老眼朝草垛深处张望几眼,重重叹口气,喉咙里滚出那声低哑的叹息:“作孽啊……真是作孽……” 然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拖地慢慢走远。
村里人都说他是好人。他常给我塞点吃的,会呵斥朝我扔石头的孩子。可有时,他也会悄悄摸来草垛,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不断要求我学着他的样子做事。一样样奇怪的物品放我面前,我学不会,他就不离开。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村子。神婆很快被请来了,她穿着那件油腻腻的所谓法衣,在弥漫着死亡和腥臊气味的炕前跳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抓起一把糯米,狠狠撒向炕头和老张头的尸体。
“村子煞气重啊!”神婆抹了把额头的汗,脸色发白,“阴魂不散!怨气冲天!这村里的味儿……早就不对了!怕是有大东西缠上了!”她布满皱纹的手指向草垛的方向,又猛地缩回,像是被烫到。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每个人的脖子。男人们白天不敢独自上山砍柴,夜里不敢靠近河边打水,连半夜去趟茅房都要吆喝上邻居结伴。
接下来的日子,死亡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刘老汉喝醉了酒,一头栽进自家沤肥的粪坑里,再没爬上来。捞上来时,嘴里鼻子里塞满了污秽。
赵光棍进山看自己下的捕兽夹,被发现时,他被那巨大的铁夹子死死咬住,双手徒劳地抓着夹子上冰冷的铁齿,指甲都翻了起来。而他精心布置的、用来诱捕野兽的饵——一小块干粮,还好好地挂在旁边的树枝上。
最让人头皮发炸的是村长。这个平日里嗓门洪亮、能扛起石磨的壮汉,被人发现淹死在自家厨房那个小小的水缸里。水面漂浮着几缕油腻的菜叶。发现他的婆娘当场就疯了,只会指着水缸反复说着:“你走开,你快走开,和我无关啊…!”
村长,李德福的帮凶。我记得自己是如何跌撞着扑向他求助的。他当时拍着胸脯,一脸凛然正气:“放心!这事我管定了,定给你主持公道!” 可转眼,他竟亲手将我推给了李德福。
那次,我被揍得几乎断了气。有一次寒冬腊月的深夜,村长他凑近我耳边哄骗:“冬冬掉河里啦!快去捞啊!” 河水像淬了毒的冰锥,瞬间扎透骨髓。我被钉在那冰窟窿里,足足三四个时辰。直到刺骨的暗流中,无声无息地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他们才像拖死狗似的,把我从水里捞了上来。
随着接二连三的人意外死忘后,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男人们远远地绕开草垛走,连那些曾经在深夜里像野狗一样摸过来,带着一身劣质酒气和汗臭的畜生,也再不敢靠近。
冬冬那座小小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孤坟,忽然多了些香烛纸钱。有人战战兢兢地点燃黄纸,跳动的火光中,总恍惚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坟头蹦跳。
那天,村里几个胆子大的婆娘,聚在冬冬坟前烧纸,想求个安心。火光刚跳起来,纸钱还没烧透,一个粗暴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是李德福。他脸色铁青,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睡好,眼底布满血丝,透着一股狂躁的凶光。他二话不说,抬腿一脚,狠狠踹翻了那个燃烧的瓦盆!
“烧什么烧!”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喷溅出来,脖子上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晦气!一堆没用的烂纸!那小贱人早他妈喂鱼了!烧给她?她也配?!”
燃烧的纸钱和黄裱纸被踢得四处飞散,带着火星滚落在枯草里,瞬间点燃了几处小火苗,又被慌乱的人们踩灭。几片燃烧的纸灰被风卷着,扑簌簌地粘在了李德福的裤腿上、鞋面上,还有一片带着火星的,猛地贴在了他暴怒而扭曲的脸颊上!
“嘶——!”李德福被烫得一哆嗦,猛地挥手拍掉脸上的灰烬,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他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草垛的方向,正好撞上我透过玉米杆缝隙望过去的视线。
那眼神极其古怪,混杂着暴戾、惊疑,还有一丝极力想掩饰却掩饰不住的、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在问:是你?还是……她?
他猛地摸向自己后腰的位置,那里常年别着一把用来割肉的锋利匕首。这个动作他做得很熟练,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凶狠。他死死盯着草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我蜷缩在草垛深处,像往常一样,眼神空洞,嘴里念叨着冬冬。外面是李德福的咆哮,是人们的惊呼,是火星噼啪的爆响。
可风里,不断传来小女孩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那笑声穿透李德福的咆哮,穿透人群的嘈杂,清晰地钻进我的耳里,钻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李德福踉踉跄跄跑回了自己家。
我直直地盯着那团烧得劈啪作响的火光,眼睛被灼得发疼,却一眨不眨。顾婆婆站在我身旁,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她是个有福的人人,快75了,脑子时清醒时糊涂,有时候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幸运——她有家,有人管她。
每次我跟她说村里那些事,她要么听完就忘,要么摇摇头不信,嘴里絮絮叨叨地劝我:“春兰啊,别想那些了,好好活着……”可转头又拉着我的手,塞给我半块烤红薯,或是几颗炒花生。她待我极好,哪怕她的话总是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
此刻,火光映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忽明忽暗。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
随着村里人给冬冬烧的纸越来越多,对我也不再实施身体伤害,村里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这一个月再没人离奇死亡,村子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也终于迎来了温暖的春天。我走出草垛,向着村里的河边走去。零星的几个妇女和孩子在外面忙活和玩耍,极少看见有男人的身影。路过的人家远远看着我经过,都快速把门关上,一些路边玩耍的孩童边跑边喊:"老送来了!大家快跑,被那疯子缠上就惨了!"
疯子?我才不是疯子。曾经真的疯过,不过我早已清醒。我是宋春兰。我有个女儿,叫冬冬,七岁了,梳两条小辫子,辫梢系着红布条。她怕黑,睡觉要攥着我的手指头,呼吸轻轻的,像小猫。
他们说冬冬死了。在那个下雪的晚上,身体凉得像块冰。怎么会呢?她昨天还跟我说要吃鱼呢,眼睛亮闪闪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得找她,找冬冬要先过那条河去给冬冬抓鱼,否则她又要说我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