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太子妃情深似海,奈何我只是侧妃,可他登基我却成了皇后

发布时间:2025-06-08 18:31  浏览量:2

太子与太子妃情深意笃,可我不过是东宫里一个不起眼的侧妃。

他们二人整日形影不离,他端起青玉盏品茗时,她便执起银壶添茶;他伏案批阅奏章时,她便研墨铺纸侍奉在侧;就连他闲来投壶射覆,她也必定捧着锦帕香囊候在回廊下。

宫人们都说,这满后苑的姬妾,哪个不眼热太子妃秦氏的恩宠?可依我看,真正把"羡慕"二字写在脸上的,唯有与我同住漱玉轩的胡良娣罢了。

"月影你看,太子殿下今日又给太子妃簪花了!"胡勉勉攥着雕花窗棂,活似个望夫石,"我嫁进来三月有余,竟连太子眉眼长什么样都记不真切。"

我往玛瑙碟里拣着松子糖,闻言差点噎住:"昨儿在御花园,太子不是还冲你点头示意了?"

"那能作数么?"她跺着脚转过身来,石榴裙摆扫落案上茶盏,"隔着八丈远呢!我只瞧见个明黄袍角,连龙纹绣样都瞧不真切。"

我望着满地打转的青瓷碎片,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的姑奶奶,这已经是第三套茶具了!"

"好月影,幸而东宫还有你作伴。"她忽然拽着我袖口摇晃,发间步摇叮当作响,"若连你都嫌我聒噪,这深宫红墙里,可就真剩我这局外人了。"

我捏起帕子替她擦拭溅在襟前的茶渍,把眼白都快翻到天灵盖去了:"胡勉勉!你可收着些吧!再这般作态,明儿整个紫禁城都要传你'显眼包'的名号了!"

1

我总这般与她诉说。我这辈子从未生出过羡慕之情,毕竟太子心中无我,我亦对他无情。

况且偌大东宫算上我共有三位女子,一位日日伴君左右,一位时时与我形影不离,这般光景倒也说不上吃亏。再说了,女子这一生非要得到男子垂怜才算圆满吗?

这些心事我从未向人吐露。世人皆道我出身簪缨世族,乃宰相府嫡出千金,合该为家族荣光披上嫁衣,端坐在云端受万人敬仰。可如今我在做什么呢?将自己囚于方寸院落,除却晨昏定省绝不出门,生怕撞见那位本该托付终身的夫君。

说起不愿见他的缘由,实乃难以启齿。他虽对太子妃情深似海,却仍念着我祖父宰相之位,在新婚之夜例行公事般给了我这个侧妃该有的体面。

可那夜于我而言,却是毕生骄傲碎成齑粉的时刻。

本该属于新妇的洞房花烛,竟成了他赏赐给我的恩典。这般私密事,天下闺秀皆只能藏在锦被里红着脸暗自遐想。那日我却未等到良人,只等来个浑身酒气的陌生男子。他目光冰冷如霜,带着掠夺者的暴戾,我恍觉自己成了案上待宰的羔羊。

我曾见过他的画像,皇室血脉里难得的谪仙人物,金玉之姿灼灼其华。此刻醉意染红脖颈,眼底尽是轻蔑,倒似画中仙被邪祟夺了躯壳。

"自己宽衣吧,本王乏了。"他冷着脸吐出这句话时,我正跪在青砖地上行着大礼。

我虽是妾室,却也不是供人赏玩的玩意儿。为何要像教坊司的舞姬般,用胴体换取君王垂青?

见我僵立原地,他眉间浮起戾气:"放肆!本王是太子!是储君!连择个侍寝的权力都没有?"

"妾去给殿下煮碗醒酒汤。"这已是我能想到最体面的遁词。

转身刹那,他突然攥住我腕间。后续之事,成了我数日辗转难眠的梦魇。他被我的迟缓激怒,将我狠狠掼在锦衾之上。繁复宫装成了桎梏,他发狂般撕扯,红着眼将绫罗生生拽断。我本能地以手护胸,却被他单手钳住双腕压过头顶。

最终我像被抽去筋骨的布偶,羞愤欲死地阖上双目。那夜龙凤红烛竟也通人性,燃至半途便悄然熄灭。暗夜里,撕裂般的痛楚在心口凿出窟窿,他急促的喘息似狂风过耳,黏腻汗水浸透衣衫,分不清是他的、我的,还是掺着泪的。

古书有云:"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可我的新婚夜,巫山云雨未至,倒似天神震怒,遣狂风骤雨摧残娇花。

怎敢相信余生都要与这暴君纠缠?我厌恶到连他眉眼都不愿再细看。

更可怖是翌日清晨,他竟能若无其事地粉饰太平。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状似无意地问起我的闺名。

"臣妾陈留阮氏,单名月影。"我刻意强调着家族门楣。

胡勉勉总说自己命苦,与我同日入府,却只能在晨昏定省时窥见太子衣角。

(以下为洗稿后文本,严格遵循保留原段落结构、核心情节与人物关系原则,通过词汇升级与句式重构实现文本优化)

【深宫札记:梧桐影】

据她所言,初见那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储君时,便恍若窥见了瑶台仙客。眉目如描的少年郎君,恰似她闺阁梦中反复描摹的谪仙模样。提及此处,她总要以帕掩唇轻笑:"姐姐好歹还与殿下有过露水姻缘,我却连他龙纹衣角都未曾触到半分。"

我望着她潋滟眸光,终究将喉间涩意化作无声叹息。这玲珑心肝的胡良娣倒也知趣,指尖轻点描金茶盏便转了话头:"昨儿内务府新供的螺子黛成色极好,姐姐可要试试?"说着又从食盒端出碟琥珀核桃:"还有这蜜煎局新制的点心,比御街老字号的也不差什么。"

说起那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中宫正妃,连胡勉勉这般跳脱性子都收敛了三分。她生得真是好颜色,玉骨冰肌映着流云髻上东珠,恍若月华凝就的人儿。也难怪储君殿下在护国寺惊鸿一瞥便失了魂魄,回宫竟在帝后面前演了出痴情戏码,非卿不娶的誓言震得金銮殿都晃三晃。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我堂堂相府千金竟被五品官家的姑娘压了半头。可每见她执掌中馈时纤弱背影,那些酸涩竟化作乌有。她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眉眼低垂时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水墨,偏生那双含情目总萦绕着轻愁,倒教人疑心是春风不解意,吹皱了满池碧水。

"太子妃怕是胎里带弱的身子。"胡勉勉曾这般嘀咕。我却瞧得分明——永寿宫那位金尊玉贵的婆婆,何曾给过她半分好脸色?更遑论我这出身名门的侧妃如芒刺在背。她行事但凡有半分差池,宫人们便要嚼舌根:"若换作沈侧妃主事,定不会出这般纰漏。"

天地可鉴,我巴不得在东宫当个富贵闲人!每日逗弄御猫,看锦鲤吞饵,方是人生至乐。偏生那位正妃娘娘是个豁达性子,晨昏定省时竟要与我等商议宫务,甚至提出分权协理。我慌忙推辞——且不说尊卑有别,单是那些繁琐账目便教我头疼。谁料一来二去,倒与她们处成了闺中密友。

原来正妃与我同嗜甜食,与胡氏俱怕女红针黹;原都爱看狸奴扑蝶,又都为太子殿下俊美容颜失了心魂。每逢提及那位天潢贵胄,胡勉勉便双颊飞红如饮了桃花酿,我则默默啜饮碧螺春,将话题引向御花园新开的西府海棠。

酒量奇差,性情无常,这等男子纵有潘安之貌也教人退避三舍。我曾暗自许愿:愿与两位姐妹共守东宫,看她们儿孙绕膝,我便做个逍遥自在的姨母,倒比困在情爱牢笼里自在。

怎奈天不遂人愿。近日我贪食嗜睡,容娘却说我月信两月未至。当太子妃屏退左右请来太医时,我只觉五雷轰顶——这腹中竟要孕育那个混世魔王的骨血!

望着太医与宫人喜形于色的面容,听着胡勉勉在殿外欢呼雀跃,我独坐湘妃榻上如坠冰窟。前尘往事如走马灯掠过:新婚夜他摔碎合卺酒的暴戾,议政时翻脸无情的冷峻,此刻尽数化作利刃抵在我咽喉。

造化弄人!我沈氏女竟要为最厌恶的男子绵延子嗣!这消息比任何酷刑都令我肝胆俱裂,偏生还要强作欢颜谢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方知何为"命运如刀,刀刀剜心"。

我终究狠不下心扼杀这个婴孩,毕竟这小小生命里也流淌着我的血脉。何况深宫寂寂,这大概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孩子了。

与我同样五味杂陈的还有太子妃。自她早我半年嫁入东宫,夜夜承欢却始终不见喜讯,偏生我这仅有的一次侍寝竟中了头彩。这教人情何以堪?皇后素来偏爱我多些,连宫人们私下议论都带着三分偏心。

我知她心如刀绞,又怎会不懂得这滋味?她或许痛心所爱之人有了庶子,又或许只是懊恼自己未能先开枝散叶。而我却在实实在在地煎熬——要为一个厌恶至极的男人孕育子嗣。

这人间荒唐事,终究是躲也躲不过。更荒唐的还在后头——太子竟踏足我这偏僻院落了。

他携着满车珍奇补品而来,带着滔天恩宠而至。其实珍宝送到便罢,人实在不必亲临。偏生这尊大佛还要做出情深款款的模样,伸手欲握我指尖。我如触蛇蝎般迅速抽回素手,他动作僵在半空,旋即恢复那副金尊玉贵的虚伪面孔,语调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爱妃辛苦了,本王竟要为人父,多亏了你。"

谢我作甚?该谢你自己酒后失德。

我垂眸掩住眼底苦涩,今日他玉冠束发、锦袍生辉,倒像画中走来的谪仙,全然不见新婚夜那副修罗模样。酒色果然最惑人心。可我岂是几句甜言就能哄骗的?当下只规规矩矩福身:"殿下言重,有太子妃与胡良娣照拂,更有太医宫人伺候,妾身安好得很。"

2

求您快些离了这院子吧,我方能安生养育孩儿。

似是从未遭此冷遇,他竟愣怔当场。正当我以为他要拂袖而去时,这厮却突然抚掌笑道:"本王腹中饥饿,今日便在爱妃处用膳可好?"

席间他亲自布菜,尽是些清淡小食,倒像是用了心思。可那些玉箸夹来的菜肴,我实在消受不起。孕妇身份倒成了绝佳借口,我捏着帕子作势欲呕。他举箸的手顿在半空,俊脸上浮起懊恼:"是本王思虑不周。"

我生怕他误会我蓄意挽留,忙强压下反胃之感。满室寂静中,连杯盏轻叩声都清晰可闻。

直至烛影摇曳将气氛逼至冰点,他忽然开口:"那日……是本王混账。"

我执筷的手一颤,险些摔了青玉碗。抬眸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不该那般折辱你。只是那日朝堂被父皇训斥,回府又与韵浓怄气,一时昏头……"

他言辞恳切,眼底竟似泛着血丝。我迎着他炙热的目光,忽然轻笑出声:"殿下想听什么?听臣妾说望眼欲穿等这声道歉?还是听臣妾说心甘情愿受那凌辱?"

满室宫人噤若寒蝉,连贴身侍女都暗扯我衣袖。他重重撂下玉箸,金丝楠木桌发出闷响。众人齐刷刷跪倒,唯我仍端坐如松。

"放肆!"他额角青筋跳动,许是顾念我身孕,终是将怒火压了又压:"既如此,爱妃好生休养。"说罢伸手欲扶,却在触到我冰冷目光时讪讪收回。

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憋了整月的泪终于簌簌而落。若非这孩子,我是否永远等不到这句道歉?金尊玉贵的太子何时受过这般冷遇?可那些屈辱疼痛,又岂是轻飘飘一句"混账"能抵消的?

自那日起,我闭门谢客,连太子妃与胡良娣都不见。怕见她们或怜悯或探究的目光,更怕听见那些安慰的虚言。太子竟也默许了我的任性,只是每日赏赐如流水般送进院子。

【东宫记事:珠胎劫】

随着腹中胎儿渐长,我尝遍了孕育之苦,却也因新生命悸动而心生欢喜。待到七月怀胎时,东宫忽传喜讯——正妃秦氏有娠月余。

用脚后跟想都知那混账东西定是喜不自胜。我腹中骨肉霎时成了昨日黄花,想来这才是他心尖上的头生子。当日他大赦东宫,赏了半年月例银子,活似散财童子下凡。偏巧祖母与母亲选在这日入宫探望,二老眼底的疼惜教我如芒在背。她们素知我素来洒脱,此刻却为着我这"幸福"的假象暗自垂泪。

真真恼人!这杀千刀的太子又平白教我家人忧心。我忙不迭将珍奇玩器往她们怀里塞,非要装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自此东宫可算热闹起来。帝后龙颜大悦,又塞进来温、沈两位新人。我日日倚在贵妃榻上,听容娘与小邓子说些宫闱秘闻。

说来太子仍是专宠胡氏,这两个月拢共就临幸过旁人两回。那日胡勉勉承宠后清早便杀到我宫中,活似范进中举般癫狂,倒教我生怕她厥过去。"月影!殿下竟如稚子般纯真!哪像双十年华,分明总角之龄!"她捧着心口娇呼,我抚着浑圆肚皮含笑应和,心底却暗自腹诽:这恋爱脑当真无药可救,竟将幼稚作天真。

不过转念一想,太子未将那套变脸功夫用在她身上,倒算我积德行善。许是怕东宫再添个对他嗤之以鼻的主儿罢。

至于新来的温良娣,倒是个面团似的和气人。可那沈昭训生得妖妖调调,整日里想着法子勾缠太子。有回眼见便要成事,偏生叫正妃一句"身子不爽"截了胡。秦韵浓这御下手段,愈发有中宫气度了。

那沈氏碰了钉子,竟寻到我宫里要投诚。我客气地将人挡在门外,转头便被帝后二人训诫。这对黑心夫妻,倒会给我树敌!

就在这般看戏度日的光景里,在胡勉勉日复一日的花痴絮语中,我的孕期竟也过得有滋有味。谁曾想有日正笑话她发痴模样,忽觉身下一热——羊水竟破了!

产房里我撕心裂肺地嚎,房门外胡氏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偏生秦氏大着肚子还要哄她,太子更是在外间急得直转圈。据胡勉勉事后言道:"殿下踱步时都似谪仙下凡,直教我瞧痴了去,竟忘了替你哭!"

这是何等塑料姐妹!我疼得恨不能将那混账千刀万剐,若有力气定要效仿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不知熬了多久,终听得婴儿啼哭响彻产房。接生嬷嬷扯着嗓子道喜:"恭喜太子,恭喜阮侧妃!母女平安,是位小郡主!"

我的骨肉,我的命根子,余生所有的光亮,终是来了。可彼时我已精疲力竭,尚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昏死过去。

再睁眼时,只见太子与胡氏围着摇篮傻笑。我哑着嗓子唤容娘,那男人倒殷勤,忙不迭将襁褓递到我枕边。我迟疑半晌,终是接过这团软肉,却始终不敢抬眼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夫妻情深"。

怀中婴孩玉雪可爱,教我忍不住轻吻她面颊。什么恩怨情仇,在此刻都成了过眼云烟。

我正沉醉天伦,忽闻太子开口:"圣旨已下,父皇母后赐封明珠公主,取掌上明珠之意。至于名讳……"他难得放柔声线,"爱妃产育辛苦,自当由你定夺。"

我几乎脱口而出:"婵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的婵儿,定要福泽绵长,岁岁安康。

3

我觉得我的孩子哪里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长得太像太子了。这是被皇帝皇后亲口认证的。

那天他们二位亲临东宫。尊贵而柔弱的皇帝陛下抱孙女的时候甚至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不住地跟皇后娘娘说:「皇后你看,咱们孙女和明儿生下来简直一模一样。果然女儿随爹。朕一下就想起了明儿刚出生的那天。」

然后皇后接过孩子,一边点头一边哭。

我真的很想笑,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泪洒东宫。但是细细想来,他们真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看来太子顾明还真是被宠大的呀,也和他的皇帝亲爹一样,是个专情的人。

我生了女儿,大家都很高兴。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我开心的事。

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后,好多人都半带讽刺的说:「阮大小姐还真是个懂事的侧妃。不争宠就算了,还没抢在正室前面生儿子。」

是的,太子妃秦韵浓生下了他与太子顾明的长子。

太子亲自起名为顾知意。

知晓父母二人的情意。

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恭喜。

倒是太子妃生产当天,胡勉勉抱着我的大闺女神伤了一会。不住地叹气。

良久,她突然发问:「月影,你说太子妃真的把我们当成朋友了吗?」

我觉得疑惑,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把婵儿递给乳母,然后双手拄着下巴,一脸委屈的样子,开口说:「她……她明知道我喜欢太子,但是每次我们一聊起太子,她就岔开话题。不与我谈。」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说:「你要知道,她与太子两情相悦,怎么可能把心上人送给别的女人啊。」

勉勉抬起头,非常认真地问:「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吗?」

我反问她:「若是太子钟情的是你,你会让吗?」

她听了这话,言辞激动,带着肯定的语气说:「当然!太子殿下不就是大家的吗?不然他娶我们干嘛?再说了,我若是知道我的朋友天天被冷落,我也会替她难过的。」

我立刻安抚说道:「这话你千万别与别人说。再说了,韵浓在其他地方,对我们也算够意思了,没摆谱也不为难。至于,太子,情深至此,怎能相让啊。」

她又开始叹气,半撒娇半抱怨地说:「月影,你还有婵儿,太子也经常来看你。虽然你不怎么理太子,可他还是因为婵儿来看你。可是我呢,只能沾你们的光见到他。太子也一共就来过两次,我都进府一年多了。我才是全东宫最惨。我胡勉勉是东宫第一惨人。」

我连忙安慰她说:「你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温良娣和沈昭训,她俩都没伺候过太子呢。」

胡勉勉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变得更难过了:

「不一样的。她们没见过太子雨天背着韵浓回房的样子,也没见过太子抱着婵儿笑着看向你的样子。但是我都见过,因为我是你们的好朋友。我在你们旁边。」

我听她此言,陷入了沉思。确实,自我生产之后,太子总是抽出时间来看婵儿。虽然我不大理他,但是当我坐在软榻上给婵儿做小衣服的时候,他也会抱着孩子笑着望向我。还会念叨「看娘亲给我们婵儿做什么呢。」这样温馨而又简单的话。

我也产生过一种我们是一家人的错觉。只是为什么是错觉呢。因为他与我聊天找的话题,也都是在说秦韵浓。

「月影,韵浓最近月份大了,你帮着她管管家吧。」

「月影,韵浓刚生了孩子。你与她交好,你多去看看她。」

「月影,韵浓今天跟我生气了。你说她怎么当娘之后怎么还变小心眼了呢?」

「月影,你看今天这身衣服是韵浓给我做的,果然还是她了解我。」

他喋喋不休地跟我谈论着他的心上人。而我只能附和,点头,或者礼貌微笑。

他面对我的冷淡,也知道我不是吃醋。不过有一天,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的神情,还吃错药了一般握住了我的手。

「月影,你别多想。我就是找找话题,你总不大理我。本王一时心急,想着你与韵浓关系好,经常在一起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一起抱孩子聊天。我是想着能与你关系缓和些。」

是的,我还是不解风情地松开了他的手,告诉他:「殿下多虑了。妾身不会因为太子妃与殿下不开心。你二人鹣鲽情深,妾身只会祝福。至于我们,殿下,我是你的侧妃,你女儿的生母。这便是我们的关系。有什么需要缓和的呢?」

他听了这话,神情复杂,我解不明。只觉得有一分莫名的失落。

接着,他缓缓开口:「.我已经非常明确地同你讲过,关于那晚的事,我十分后悔。我数次放下储君的架子,来你这碰钉子,难道还不够真诚吗??」

他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开始,我是有些生气的。我觉得你得理不饶人,觉得你在小题大作。但是我也知理亏,不好发作什么。后来我与韵浓讲了,她说你从小便是天之骄女,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叫我给你道歉。可是你不理我。对我的疏远反而更甚。」

在我听见得理不饶人和小题大做这两个词的时候,我就听不进去后面那些话了。满脑子想着一会我怎么忤逆他。他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就因为我是一个被塞给他的女人?

而后,他又说道:「可是后来,婵儿出生了。我心里喜欢她还要比知意多一些,她像我,又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获得你的原谅。我不想让你一辈子都觉得,你是在一个错误的夜晚怀上她的。我们的孩子,不是偶然,是天意。」

韵浓,婵儿。他说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是为我着想的。我心凉,但是没有任何一丝与他发泄的意思。

我回答他:「殿下。婵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我不会认为她是一个错。她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也是我度过余生的希望。殿下,妾身从未奢求过你的爱。而且永远也不会奢求。至于我的态度,我想这不是因为我出身如何,只是因为一点,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会痛苦,会难过。」

他听了这话,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对于我的不肯低头,我以为他会发怒生气,或者冷笑着离开。可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在我看来是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我希望你奢求。」

4

我听了非常疑惑,但是似乎也懂了。他希望以我的释然来换他一个心安。希望以一个女人的认命,继续他受追捧的一生。

真可惜啊,我偏不。

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算坏。只是自私得可笑。

那天的谈话又是不欢而散。我想到最后,连敷衍都不愿敷衍。他也一个月没再来看我。我也不去想是因为什么原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韵浓非要趟这趟浑水。她其实这一胎怀相不好,孕期非常辛苦。生产又那天足足生了一天。她恢复得一直不太好。却还总是把我叫过去开解。告诉我太子其实很好。

这话她与胡勉勉说多好啊。我听了只有不耐烦。

这天是太孙顾知意的百天。因她身体一直恢复不太好,所以是我帮着操办的。

看来我这差事做的还是很好的,皇后私底下把我叫去夸奖了好久。

太子妃对我的感激则是摆在了明面上。她拖着病躯亲自来感谢我,我见她苍白的面庞,着实心疼,连忙把她送了回去。

她也许是觉得还不安心,差人送来一轮又一轮的礼品。丰厚的程度不亚于除夕夜宫里来的赏赐。

容娘指点着让我的宫人们把赏赐都塞进了库房了。她忙活了好一阵,晚上为我铺被褥时候一直皱着眉头。

我见容娘此状,觉得可爱,不禁发笑。打趣容娘说:「不是立志要当大管家吗,怎么,忙活了这一阵就累了。」

容娘听了,也没急着回应,掩了掩门窗,然后小声叨咕着:「送来这么多,显得我们娘娘是被雇来办事的一样。」

我听得直接愣住,笑问她哪来的这些心思。

她停下为我整理床褥的手,语气突然急躁起来:「娘娘是个好心肠的,可东宫里未必人人都是!」

容娘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之间更像是知己姐妹。她说这些话,换做别人我早罚了八十回。

我柔声安慰她:「好了,别多心了。这些事,难道我不晓得吗?我是真的不在乎。我争那些虚名作甚。又不是不争不行的事。再说了,我要是她,我也惶恐。而且,这些事大多都是她母亲教的。我什么都清楚。我们就安心守着婵儿,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容娘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些事,我怎么不知晓。我祖母和母亲都出自名门,我自小受她们教导。这些人情世故,早听得透彻。

只是我真的不在乎,我争了有什么用。争了就能给我一个美满的人生吗?太子宁愿守着生病不能侍寝的秦韵浓,都不愿去别的姬妾那里一步。东宫的地位早就按着太子的心意定下了。

更何况,秦韵浓的病愈发严重,我与她争什么呢。我们想要的东西都不同。她想要正妻的地位与太子的爱。

我就想要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要是能一直这么安稳就好了。

时光荏苒,又过了一年。婵儿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我的日常生活仍旧是带娃顺便带胡勉勉。太子妃的身体好转了一些,我也经常去走动。

近日我找太子妃去的勤了一些,我怕勉勉吃醋,于是就经常找她聊天。

这天的闲聊中,我发觉她的精气神已大不如前。我试探着换了很多话题,只有聊到太子的时候,她才会有兴趣。

「勉勉,你知道吗,婵儿第一次叫太子爹爹那天。太子开心到把婵儿举起来,围着我这院子跑了好几圈。看得我心惊肉跳,很想把他赶出去。这不玩孩子吗?」

我说完就一直等着她的反应。胡勉勉低头笑了笑,用一种莫名的娇羞的语气说:「他们父女一样可爱。」

5

我见她开心了一些,就又继续说:「勉勉,韵浓身子如今好些了,也算是熬过来了。太子就不用一直照顾她了。我相信太子一定会去看你的。」

她听了这话,苦笑着摇摇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对我说:「他不会来的。」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胡勉勉。我又惊又怕,我很害怕她本来明媚的一生被黑暗牢牢笼住,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了。

我在看到胡勉勉的第一眼就决定跟她做好朋友了。那是我们一同入东宫的第二天,太子妃带着我一起去给皇后请安。那天我的心情并不好,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臭臭脸。太子妃见我那样子,也没太敢跟我说多么亲近的话。

只有傻乎乎的胡勉勉敢在回东宫的路上跟我搭话:

「阮姐姐,我觉得你好飒。」

说完就胡勉勉就笑着跑开了。

那时候我就想啊,东宫里有个她,也不算太差。我的生活也不至于太无聊吧。

不过短短两年的光景,她的眸光就暗淡了下来。

我实在是担心,第二天我咬了咬牙,决定去找太子。

太子正在书房独自看书,他对我的到来应该是十分惊讶,我没怎么等待,就进去见他了。

我请安问礼过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局面突然陷入尴尬。

他放下书本,用一只手托着脸,一脸好奇的看着我,开口询问:「月影是稀客。你既来了,定是有事要说吧。本王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事。」

我心里下了决心,为勉勉的幸福豁出去了。

「殿下,胡良娣她近日身子不大舒服。胡良娣对殿下是真情实意的。殿下要是能去看看她,她心情就会好些,心情好了身子就会好了。」

我说这些话时,都不敢抬头看太子。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的夫君来转述他另一个女人的相思苦。真的很羞耻。

他轻笑一声,说道:「既是胡良娣想本王了,怎么她不差人来请。是你来替她请呢。」

我真的快没有耐心了,但是为了勉勉,我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

「胡良娣怕打扰殿下您,只是妾身见她的状态,最近愈发不好了,妾身实在担心,只能斗胆来叨扰您。殿下,求您看在她嫁与您两年的份上,去看看她吧。」

我永远看不懂太子的表情,我不明白他此时此刻为什么一直带着笑。

我只觉得是欠揍,永远也长不大的,没有良心的幼稚鬼。

太子点了点头,说:「本王知道了,今晚就去看她。」

还不等我谢恩,他随即又说:「本王就知道,你一定是为了别人的事前来。」

我一头雾水,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但是我又没什么可辩驳的,就装乖跪地谢恩。

他走到我身边扶起我,然后扬长而去。

「本王现在就去。」

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病。

那晚他宿在了胡勉勉的房中。这一晚我睡的也很好。勉勉一定会好起来吧。

第二天傍晚,太子来看婵儿,他与我闲聊,我才知道,勉勉确实是病了有一阵了。已经吃了一阵的汤药了。

我听了这话立刻冲出门去找胡勉勉。太子连忙拽住我,安抚着说:「你别着急。她已经见好了。也是本王不对,疏忽了她。她不让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她是我说的。」

我半带抱怨的说:「瞒着我做什么?我难道还会责怪她不成。我心疼都来不及。我是个身强体壮的大闲人,有什么怕打扰我的。这个胡勉勉,总是懂不必要的事。」

太子示意乳母和下人把婵儿抱下去,这房里突然就剩了我们两个。我突然紧张到连眼泪都憋回去了。

我警觉地坐到一边,他笑着坐到我对面,打趣着问:「跑什么呀?本王吃人吗?」

我依旧记着仇呢,竟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生气,爽朗地笑了笑,说:「你以前见到本王,不是冷着就是端着,如今这番真性情的样子,可真少见。」

我十分恐惧,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心翼翼发问:「殿下屏退众人,是有什么事吗?」

他挑了挑眉,笑着对我说:「确实有啊。本王是想问,如果本王今晚决定在你这里睡下了,你怎么办?」

我强行把很多不恭敬的话咽下了。我得说一段让他立刻没兴致的话才行。

「殿下是君,自然是您说了算。妾身又能怎么办呢?」

我没等到他的不悦,只等到他背着手凑到我面前。他离我那么近,我连大气都不敢出,我下意识别过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笑了笑直起身,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对我说:「你想让本王留本王还不留呢。本王和韵浓商量了,最近都去看胡良娣,直到她病好。本王走了,去找胡良娣了。」

他依旧背着手,大步流星地出了门。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欠揍的神情。

我小声缓缓吐出两个字:「有病。」

他也的确信守承诺,一连着五天都宿在胡勉勉那里。胡勉勉的病一下就好了,又能像以前陪我和婵儿一起玩了。

胡勉勉的病一好,太子就立刻回去陪太子妃了。虽然这是我们都能预见的结果,但是我还是担心胡勉勉伤心。于是偷偷问她:「勉勉,你以后还会难过成那样吗?」

这天她陪我在我的院子里荡秋千。

6

她扶住我的秋千,然后把我推得更高。我被她这突然一招下了一跳,连忙将秋千抓得更紧。

胡勉勉发觉了我的慌张,推我的动作也温柔了下来。我回头看她,发现她注视着天边的行云,嘴角挂着一种极为满足的笑,回答我:「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从背后包围了我。我想停下来去安慰她,却再一次被她推得更高。

她倒是返过来安慰我:「月影,你别怕,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开了。以前我以为,我不快乐是因为他不来看我。后来他来了,我才发现我真正的不快乐是因为他不爱我。你能替我求过来他的人,却求不来他的心。」

我强行把秋千停住,起身回头望着她。

她真的放下了吗,还是又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出现了。我该替她开心还是悲哀呢?

她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别担心。随即又开口说:「但是,就那么几天,却仿佛已经过了半生了。」

平日里我总在她对太子发表痴迷言论的时候,说她是花痴。如今细细思索,哪怕是朋友之间的打趣,也是亵渎了她的真心。

她对太子的爱,一直在被我小看。她所求所盼,日日失落,并非是因为被藏在深宫的寂寞,而是因为,她有血有肉的真正深爱着一个人。

这样的感受我目前没有办法理解,可能也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大概是因为,我如果爱上了太子,就会撕碎我的尊严。也大概是因为,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爱的机会了。

那天夜里,我让勉勉留下来跟我一起睡。原来勉勉睡觉这么不老实,我给她盖了好几次的被。婵儿半夜吵着见我,乳母哄不好了,就抱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我本来害怕婵儿吵到勉勉。想把她抱到别的地方哄。没想到勉勉已经醒了,说要搂着婵儿睡。婵儿倒是很识相,抱着胡勉勉又搂又亲,还奶声奶气地喊她勉勉娘亲。两个人玩了一会就睡着了。我坐在软榻上笑着看。

而后我不放心两个「孩子」睡在一起,想偷偷把婵儿抱回她自己的房间。黑暗中我摸到了胡勉勉的枕头,发觉已经湿了一片。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种感受。仿佛在心里替别人下了一万年的雪。

我满心期待着,勉勉因那几天也能得一个孩子。却在二个月后,等来了胡勉勉病倒的消息。

我到胡勉勉房里询问她的侍女盈盈病因。盈盈跪下哭着说:「良娣昨天听说太子喝了酒,她之前听太子妃说,太子酒量不好,而且一喝酒就会乱发脾气。她担心太子,就亲自去送醒酒汤。去的时候天气好好的,到太子那里发现太子妃在贴身照顾,就决定回房。回去的路上突然就下雨了,奴婢们让良娣去躲躲雨,好回去拿伞接良娣。良娣执意不肯,淋着雨回了房。奴婢们已经服侍良娣洗过热水澡,可是今早良娣就起不来床了,都是奴婢们不尽心,没服侍好良娣。请侧妃娘娘责罚。」

我让盈盈起身,「好了,你起来吧。我了解你们良娣的性子。真上来那劲,连我都拦不住。你们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失责,就好好将功折罪照顾胡良娣。有什么需求需要,及时去秉明太子妃和我。切记,无论病情如何,务必不能瞒着我。」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就是尽心照顾胡勉勉了。胡勉勉发着高烧,迟迟没有清醒。

太子和太子妃都来看过了,也都十分着急。

我心里其实非常不想看见这对夫妻。若不是他们俩,勉勉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8

太子看出来我的不悦,对我说:「胡良娣此病因本王而起。本王会常来看她。月影放心,勉勉一定会好起来的。」

太子妃也连忙自责说:「怎么能怪殿下,明明就是怪我。我粗心大意,没在乎勉勉的感受。亏得勉勉还叫我姐姐,还对知意那么好。是我的错才对。」

我起身恭敬行礼回复:「殿下娘娘不必自责。妾身不会责怪也不敢责怪。」

太子又欲说什么的时候,正巧赶上太医诊治结束,前来复命。

「启禀太子殿下,胡良娣之前心情郁结导致的弱症并未完全康复,如今淋雨受凉,如若高烧一直不退,很有可能……」

「可能什么?」我立刻追问。

太医继续说:「很有可能,油尽灯枯,回天乏术啊。」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

太子妃和容娘连忙把我扶起来。太子严肃地说:「本王不想听这些。本王只想听到胡良娣康复的消息。」

我是真的害怕,我不能失去胡勉勉。我甚至不敢去想象。

我不能让我的勉勉担心,所以我捏着衣裙,无声地哭。

真讽刺,也真可怜。

胡勉勉的心上人就在身边,却害了相思病。她性格活泼开朗,身体一向很好,都没生过什么大病,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却几乎要了她的命。

过了一会内室里传出了胡勉勉醒来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太子和太子妃也跟了进来。

胡勉勉的脸烧得通红,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我握住她的手,忍着泪水,挤出笑对她说:「勉勉,你好些了吧。我这就把太医叫过来。」

她声音颤抖,声音虚弱,制止了我:「不必了。月影。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这个时候还耍什么找小孩子脾气。你必须好起来,不然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的语气已经开始焦灼。内心更是如此。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说:「我的身体,我了解。你让他们都出去,都出去。就留我们两个。」

太子见状,连连叹气,带着旁人出去了。

只有我跪在勉勉的窗前,哭着把她依旧滚烫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我哭着问他:「太子呢?太子也不见了吗?」

她笑了笑,仍旧虚弱地说:「不见了,我怕我舍不得走。」

「我是你姐姐,你听我的,让太医来跟你诊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活下来。别留我一个人。婵儿喜欢你,她还叫你勉勉娘亲。你活着好不好。」我哭着恳求。

她依旧不肯诊治,也流着泪,

「可惜啊,太匆忙了,我应该见见爹娘的。」她带着最遗憾的神情轻声诉说。

「月影,我去天上了,去当月亮旁边的云。我要看着你幸福过一辈子,一辈子……」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仿佛她的魂灵从我手中溜走。她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神情却十分安详。她平日里是个小哭包,如今也是流着泪走的。

我发了疯地呼喊她的名字。发了疯一样地叫太医。我期待奇迹的出现。

却只看到了太医惶恐遗憾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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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地,从此缺了一角。

胡勉勉和我一样,十六岁嫁进东宫,下个月是她十八岁的诞辰。

她前几个月还在陪我过生日,她送了我一柄玉如意。是很大的礼,我一直没琢磨明白该还什么礼给她的十八岁诞辰。

如今终究是没机会了。

胡勉勉的丧仪很是体面,她出身并不低于我,她的曾祖母还出身宗室。皇恩浩荡,胡勉勉以皇妃的规格下葬。

勉勉走后,秦韵浓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好。许是伤心所致,她在勉勉的葬礼上甚至伤心到晕倒。

而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我的眼睛肿了又消,消了又肿。白日里我觉得太阳是她,夜色里我觉得月亮是她。

其实无数次我都觉得撑不住了。直到我看见我年幼却懂事的孩子,我才觉得还是要咬咬牙继续度过这一生。

那勉勉的夫君,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也在伤心吗?据宫人说是的,他在胡勉勉的葬礼上亲自搀扶着胡勉勉几近哭死的母亲。他还独宿了一阵,每每经过胡勉勉的院落就会神伤一阵。

可他真的感到愧疚了吗?

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责怪他。他有他的爱情和坚持,所以胡勉勉一开始就注定要凄惨。

9

胡勉勉的悲惨结局却为其他女人换来了曙光。皇后本就不喜欢太子妃,借胡勉勉的死将太子妃骂了好一阵,还给太子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雨露均沾。

温良娣和沈昭训先后侍了寝,沈昭训是个有福气的,一月之后就被诊断出了身孕。太子妃被罚了半年的份例,东宫内务大权也暂时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实在没有心情替他们看家,我不在乎,更不想要。这背后的代价,是我最好姐妹的早逝。于是我以谨慎为名,让温良娣来协助我。

如今勉勉的丧期已过,她的嫁妆和陪嫁的仆人要被遣回胡家了。

她的贴身侍女盈盈特来向我辞行,我赠了很多东西给她,她谢恩之后却迟迟没有告退。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几个去把胡良娣的嫁妆再清点一遍,务必做到完璧归赵,我们堂堂东宫,别落个贪财的小气名声。盈盈再把胡良娣陪嫁的奴仆名单和我身边的容娘核对一边吧。」

我找了个理由把其他人都支了出去,只留容娘和盈盈在屋里。

「有什么事就说吧,容娘是我的心腹。」我对盈盈说。

盈盈突然下跪,重重磕头,却压低了声音说:「侧妃娘娘,奴婢觉得,我们良娣的死,太子妃脱不了干系。请娘娘为良娣主持公道。」

我和容娘惊讶对望,容娘连忙低声说:「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别无凭无据就找我们娘娘来主持公道。」

盈盈已是泪流满面,继续说道:「回娘娘。平日里,您三位主子交好,经常走动交谈。自您有孕之后,就不太外出走动了,我们良娣还是时常去太子妃那里说话。太子妃喜欢和良娣讲太子的事,我们良娣回去就会更羡慕一分。长此以往,还会害了相思。」

我捏紧袖子,内心笼了一层疑惑,开口说:「太子妃平日里与我们谈的最多的就是太子,这算什么害人的证据。」

盈盈继续说:「娘娘。您应该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是在宫外的佛寺定情,可您不知道,那天我们良娣也去了。也是一眼就对殿下钟情。您在时,太子妃讲的大多都是些面上的话,或者是趣事。可您不在的时候,她与良娣说的大多都是那天佛寺里的事。我们良娣本就觉得可惜,听了他二人的定情细节后更是生出执念,经常念叨,『为什么永远都是差一步呢'。」

一阵寒意从在我的后背上仔细摸索。「的确,我知道勉勉的病根从何而来。所以我总是劝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心里也是责怪他们夫妻,可是这是我们都没办法控制的事。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情意。」我保持了一丝谨慎。

我怎么会不怪他们夫妻,我已经有一阵子不与他们俩往来了。太子甚至与我动了怒,说我不讲道理,忽略他和太子妃的感受。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他说:「月影,本王理解你,也明白勉勉对你有多重要。可本王与韵浓就不伤心吗?韵浓被母后责骂,甚至晕倒了。她也是勉勉的朋友,而我更是勉勉的夫君啊。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能从你的世界里跳出来看看别人?你永远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此时盈盈的回答把我从那阵回想里拉回现实。

「娘娘,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您的谨慎,若是仅仅如此,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您知道吗?我们良娣病得最严重的时候,胡家担忧,在太医院找了交好的太医。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才得知,太子妃一直偷偷派人了解我们良娣的脉案,对良娣的病情了如指掌。每次良娣快好时,她就带着太子一起来探望,而后我们良娣的病又会加重一分。我们良娣天真,还以为太子妃是好心,实则自己忧虑而不自知啊。」

我听到这里,心突然慌了起来,很多曾被我遗忘的细节都悄然爬进脑海。

她继续说:」良娣去世的前一天,我们到了太子的门口就听见了他夫妇二人的闺房调笑。太子妃在照顾酒醒的太子,却莫名其妙说起来他们的结缘:『殿下,妾身最近又去拜佛了,我们是佛前结缘的夫妻,实在难得。佛说有转世轮回,是叫我们好好珍惜自己的这一生。而有些事,正如你我二人,是上天安排好的,差一步或者差一点就都不算圆满了。'大声到让人很难不觉得是故意的。这些话奴婢一直牢牢记着,死都不敢忘,因为奴婢看到了我们良娣听到这些话后难过的样子,甚至仿佛听到了良娣心碎的声音。娘娘,奴婢是个无用的,求您主持公道。」

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捏紧了拳头,我忍住袭心的怒火,压着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这些事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盈盈再次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娘娘,奴婢是个只会照顾人的丫鬟。哪会懂得这样的事。而我们良娣的脾性您是最了解的,家中幼女,金尊玉贵长大的,这一辈子除了太子的心什么都有,又怎么会懂得这样厉害的软刀子。还是我们夫人发现了不对,让我有所防范,可是良娣早已病入膏肓了,甚至来不及解开心结。良娣也是临死才想明白的,之前一直固执着不肯相信,惦念着太子妃对她的好,生怕跟你说了,你们二人以后就无法相处了。奴婢本没想到要说这些话,是我讲给夫人之后,夫人痛彻心扉,告诉奴婢,一定要跟您说,一是为了给您提个醒,也为了我们良娣的公道。还特地交代奴婢,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定要在离开东宫回胡府之前才跟您说。也幸好如今是您掌权,不然这番话奴婢可能都没有机会说」

我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脸颊刺烫。我不争不抢,故作清高,把自己从麻烦事里摘的一干二净,也许太子说的对,我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摸索着自己的尊严。一直望着天的人,又怎么能看到身旁的人又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我咬着牙痛哭,我后悔得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盈盈和容娘吓得连忙制止。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游于世外的隐士,实际上我是在俗世里被人玩的团团转的傻瓜。我但凡能多细心一点,骄傲能少一分,我的勉勉都不至于心伤致死。

盈盈走之前特地转述了勉勉昏倒之前的话,她说:「别告诉月影,她其实心思很重。我不想让她一辈子活在恨意里。她和婵儿平安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我懂了悔了,也想清楚了。

太子妃一进府,其实就惶恐不已。皇后不喜,人心不服,光靠着我们的甩手掌柜太子,是没有办法服众的。所以她不打压我反而还与我交好,这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也是为了有一个好名声。

她比我早进东宫半年,又是太子最亲近的人,不会不知道太子沾酒就会变张脸的事。而且太子以前与我说过,她平日里从不忤逆他,对太子事事顺从,我看了都觉得憋屈。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天是她第一次忤逆太子,也是唯一一次吧。

她故意激怒太子,致使太子借酒浇愁,而后又极力劝太子来看我。毁了我的新婚夜,也把我的尊严撕了个粉碎。让我这个出身高贵的侧妃足够伤心,就是她固位最好的办法啊。

后来她装作大度,与我们交好。聊起太子虽说算不得什么炫耀,甚至在表面上还有劝我和太子和好的意思。可是我生性高傲啊,越劝我就越烦太子。看她在勉勉去世前一天的故意之言,她早就知道了勉勉也在那天爱上了太子。所以她和勉勉提太子的好,勉勉就会越来越爱太子,而一步之遥却得不到偏偏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

好狠毒的心思,一箭双雕,用一个手段得到了两个她想要的结果。看来我真是小瞧她了。

这天晚上我一夜未曾安眠,这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我也是时候站出来了。

我的尊严被利用了才是真正的颜面扫地。她怎么让我的勉勉一步步绝望至死,我就要让她怎么还回来。

我一夜未睡,仿佛从前世一直想到来生。

我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我的复仇之旅。谢谢她啊,我觉得这人生越来越有趣了。只不过代价太大了。

第一步,就是牢牢掌握东宫的内务大权。她的心腹其实不多,她不敢轻信于人。但是府中要职大半都是她的人,这一关不太好过,所以我就只能从源头上压制了。

用一山去压一山。

10

我白天带着婵儿替太子妃给皇后请安,皇后直夸我懂事。下午回来就急忙去太子妃病床前尽心,太子见了又惊又喜。

皇后是慈母不假,太子是唯一的皇嗣,得到的宠爱不少,可承载的期望也并不小。对太子本就是各种管束,这个太子妃是太子用绝食的方法才求回来的。秦韵浓事事迁就太子,只敢小闹,不敢大吵,所以就根本别提规劝太子进取这种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一直不喜欢太子妃。

这些天里,我总是替太子妃去皇后面前尽孝心。大多数我都会带上婵儿,直到有一天皇后说想看看孙子。我才有单独带太孙出去的机会。

我与太子妃说的时候,她眼里的不信任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我看到了。真可笑啊,交好两载有余,却依然防着我。

那我也没什么好愧疚的了。

太孙也一岁了,我以前没关注过这个孩子。因为秦韵浓保护得很好,不太带他见人。这次抱出来我才发现,太孙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太哭闹,会说了几句话,但是也并不愿意讲。甚至……有一些病恹恹的。

那天皇后抱着两个孙辈,看到活泼可爱的婵儿,再看自己的嫡长孙,王朝的下一任储君是这般病殃殃的样子。不住地叹气,感叹地说:「本宫严厉约束太子十几年,只这一件事本宫松了口。也足以让本宫后悔一辈子了。」

我立马出言安慰:「娘娘宽心。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东宫上下也是十分和睦。」

皇后忍不住冷笑一声,吩咐乳母把孩子们都抱到偏殿去玩。

只留了少数人在屋里,随即说:「她一家独大,连别的声音都听不到,可不就是和睦吗。月影,你不争不抢,恪守妾室之德,本宫知道。可是太子身边若无枕边人时刻规劝,便就少了一分做明君的希望啊。如今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不日就要监国了。那个时候,盯着他的眼睛就更多了。他是唯一的皇嗣不假,可却不是本朝唯一一个姓顾的啊。宗室大有人在,谁敢保证他们就是百分百忠心的呢。月影,你可懂本宫的忧虑?」

我起身行礼,恭敬回答:「娘娘,妾身知晓。不曾为娘娘分忧,月影十分惭愧。太子做的已经很好了,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政务上也是十分勤劳的。更何况,娘娘,不是妾身不愿尽规劝之责,实在是身份受限。正室尚在,哪轮到妾身这个侧妃说话啊。若我说了,只怕要被弹劾干政越权之失。娘娘,妾身就婵儿这一个孩子,母子一体,妾身也是在为女儿的将来考虑啊。」

皇后叫人把我扶到座位上,语重心长地说:「本宫当然理解你。不然为什么还一直这么喜欢你呢?太子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他真是一个出色的储君吗?政务看是看了,有几个进了他的脑子?不好色贪玩是真,但是整日里陪着他那一个女人。偏偏那女人还是个病秧子不争气的,照顾她又花费了多少精力?以前你碍于身份也就罢了,你现在执掌东宫内务,是当家的人,也是时候劝着他把心思收回来了。」

我心中暗喜,终于把话题引到这里了。我装作一脸羞愧地开口:「娘娘,其实妾身,也没管什么。太子妃她一直以来管的很好,如今妾身是踩着太子妃的脚印管东宫。没什么底气说话。只是恪尽职责,没让东宫出乱子。」

皇后又忍不住冷哼一声,开口说:「本宫知道,这位太子妃十分精通用人之道。东宫事务也算后宫事务。本宫应该派孙尚宫去帮帮太子妃,检查府中事务,看看有没有人借机懈怠。也是帮帮你,让你管家更安心一些。」

我装了一分惶恐来谢恩。

回到东宫之后,太子妃立刻差人把我叫过去了。

我到了之后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屋子里药味呛鼻,明显是一直靠汤药在续命。

她仍是很友好的叫我坐下,细声询问:「母后最近身体可还好?」

我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身体很好。只是听说陛下最近身子不大好了。前些天还晕倒一会。」我故意与她提及陛下的身体情况。让她忍不住去想,自己即将到手的中宫之位。

她轻咳几声,「本妃听太子说了。太子殿下前几日也去侍疾了。只是放不下我,一直两头跑,辛苦的很。你呢,你最近管家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然受母后责罚不能管家,但是也能让人帮帮你。」

我笑着去握她的手,眼里强行蕴出几分关心的神色。「你就安心养病,别管别的了。太孙年幼,还等着你照顾呢。我如今也不算什么管家,也就是帮你照看这。你管的很好,我和温良娣都挺省心的。我应该留出时间,多来照顾照顾你。」我柔声说。

「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假如我要是对勉勉再尽心一些,她也不会心伤而亡了。韵浓,身体病了,尚能以药石救治。心伤了,只能无力回天。想必你也正是伤心勉勉离世,身体才会变成这样的。不过你放心,勉勉走了,你还有我。韵浓,你知道我的。我并不贪恋恩宠。我只想要身边人的安好。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柔声劝慰。

「所以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这句我稍稍加重了语气。

她立刻咳个不停,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呢?

我装作心疼不已,然后又开口告诉她一件足以让她咳晕的事:「韵浓,你小心些。别太激动了,我们是好姐妹,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韵浓,皇后娘娘心疼你,让孙尚宫来东宫帮你的忙了。你知道的,孙尚宫当了十年的尚宫,处理宫务必定游刃有余。这下我放心多了,也终于不再担心管不好而有愧于你了。」

果然她眼里不甘的神色愈加浓烈,却没像我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越来越有趣了。

她喝了一口水,极力平静说道:「还是母后细心。你要帮我谢恩。如今我身子越来越不行了,殿下与你也都有要事要忙,不能时常来看我。所以我就求了太子,让我母亲来照顾我了,你大可放心。」

来吧,来一个我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她母亲经常来东宫,想必也是没少给她出馊主意。那正好,就一次性清算了吧。

第二天,孙尚宫就来到了东宫。简单拜见过太子妃之后,一刻都没停,立刻磨刀霍霍向东宫的内政走去。

果然啊,厉害的人如果走无赖的路,小人根本就无路可走了。

我以前从没觉得东宫有这么多错处,光是有品级的内侍,她就责罚了五个。官大一级压死人,内廷最高女官兼皇后特使,谁敢不服。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把东宫翻了个底朝天,从陈年旧账,到明年的支出细务。连厨房烧火的,她都查了一遍。

太子妃看出不对,半制止半质疑她,不像是来帮忙的,倒像是来查案的。这位尚宫只是微微福身说:「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况且,自微臣上任以来,后宫事务为保清明,微臣每隔几年就会彻底清查一次。这是惯例。」

好在太子妃没犯错误,但是她也清楚,这番清查过后,她的人就算不被清出东宫,也有不少把柄抓在别人手里。

孙尚宫处理好太子妃留给我的麻烦之后,我就稳稳地大权在握了。

这段时间皇上的病有了好转的倾向,太子就不用两头跑的太勤了,在东宫里又有存在了,于是我开始了我的第二步计划。

擒贼擒王,我直接把魔爪伸向秦韵浓最心爱的太子。

我现在犯不着「牺牲自己」,现成的两个人等着我用呢。闲置妃嫔——温良娣和沈昭训。

我最开始想培养沈昭训,因为她看起来更有「斗志」一些,奈何人家记我不理她的仇,拿肚子的孩子做掩护,回绝了我的谈话请求。

还是我们温良娣啊,性子软是不假,但是明显更聪明一些。

这天我借着看账的由头,把她叫到了我的院子里。

其实我们本不熟,她性格软,胆子小,也不太爱交朋友。但是自我管事以来,我发现她也并不是无欲无求。因为处理事务的时候,她也是很上心的。

她看账的时候十分认真,发表自己见解时虽然怯懦了点,但是都说在了点子上。

我微笑着对她说:「终温且惠,淑慎其身。温淑儿,果然是人如其名。」

她腼腆一笑,轻声细语:「侧妃娘娘谬赞了,是娘娘带的好。」

「好了,别再谦虚了。我打小就不喜欢看账,一看就头疼。如果没有你在,恐怕这些账我是看不明白的。你真的是个聪慧人,胆子再大点也无妨的。我们是替太子妃掌事,拼尽全力才行啊。」我对她说。

她似乎有一丝小小的吃惊,愣了一下之后又说:「娘娘说的是。妾身之后会改的。」

我笑着递给她一块糕点,她小心接过去,笑着道谢。